年少初遇，桃花满陌千里红，由远及近，是一顶花轿，花轿被抬着，它在桃花下一摇一晃地去往最高处。
“新娘子来了！！”
“新娘子来了！！”
“施法！”
风起，桃花洋洋洒洒，乱落如红雨。
花轿的红帘是鲛纱，风起，纱扬。
他背着他的剑站在桃花下，青衣格格不入桃林，红雨之中他只是一抬眼，便是那个花轿上的女人，桃花红如她嫁衣，她垂眸含笑羞涩——他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了……
纱落，他心似乎也落了，不知道是落在那里了。
他背着剑，在落红里，相背而行。
“霜寒，你怎地会在这里？”一个男子于落红处行到他身旁。
“桃之夭夭……”霜寒难得笑了，摇了摇头，走了。
“桃之夭夭？”男子笑着往高处看去，那里会有一个男人来接这个女人，然后他们在一起，便是一辈子。
一
“夫君……”女人垂头，眼里落下无数桃花，让人晃了眼。
“……陌千，莫动。”男人眼里是柔意，青螺被他细细勾在陌千眉上。
男人停了手，陌千抬眼，胜过人间芬芳无数。
“好看吗？”陌千面上有羞涩。
“好看。”男人细细看着陌千，一时竟是舍不得用手去触碰她，他的手有些冰凉。
陌千含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握住了男人的手，男人一僵，旋即反握住陌千。
门外，是万枝桃花，丹彩灼春融。
二
“霜寒，你怎地在这？”男人打着扇子，在雪地里看见一抹青。
“是你……来此喝酒。”霜寒一身青衣，坐在雪地里，他的剑在腰间。
万里雪原，静得寂寥，白得苍茫，唯有一抹青一勾月。
“酒？”男人一身雪白，赤裸着脚，收了扇子，坐在霜寒身旁。
“吾唤昊天。”男人笑道，他嗅见酒香。
“嗯。”霜寒递酒。
“我还记得你在桃林下，望着陌千这个女人笑了。”昊天接酒。
“……嗯……”霜寒又笑了，他似乎看见雪原上有万亩桃花一夕尽放，如那姑娘的笑。
三
“夫君，你要走吗？”陌千垂眸，一身红衣，门外桃花门内人。
“嗯……最后一次，陌千，我作为祭祀，只助凡人君上最后一次，巫族自此以后，便不出世了。”男人心下怜惜，陌千不到他脖颈，他轻轻一抱，便抱住了陌千。
“君上，他所求太多，夫君……你……夫君……”陌千攥紧了男人的袍子，她怕，她在怕。
“最后一次，只是最后一次。”男人笑了，嗅着陌千身上的花香，是桃花香。
四
“霜寒，这里可没酒喝了。”昊天笑得开怀，身下的驴儿一哼一哼地。
“叫你的驴乖点。”霜寒在另一头驴上，被这头驴摇晃得厉害。
“哈哈哈……”昊天笑得开怀。
“你还记得陌千吗？”昊天笑着问。
“怎么了？”寒霜问。
“她夫君被围困在皇宫，将在下月初八被君上祭天以求长生。”昊天刚说完，就见得霜寒赶驴而去，这驴也跑得快。
“你赶驴去哪里？”昊天喝到。
“救人。”霜寒头也不回道。
“你骑着我的驴去救人？！”昊天讶然。
“驴快。”霜寒的声音愈发远了。
五
“夫君……”陌千站在高楼之上，望着远方，这里，桃花未曾凋谢过。
日复一日，花开不败，桃花灼灼，浓烈的红，红得恰如这个女人的思念。
已经三年了……
她未见过夫君的身影。
亦闻过夫君的消息。
只是，她记得，她要在这里等他，他会回来。
六
“话说天下大事，无奇不有啊！！”甲说。
“八月初八，巫族祭祀将被君上祭天时，我嘞个去啊！那可是巫族祭祀！！”乙说。
“怎么着怎么着！！？”丙说。
“天降神驴啊！阿不！一个剑客骑着一头驴到了祭祀台上，十步杀一人，血流成河！最后竟然就怎么带着祭祀逃了去！！”乙说。
“你莫逗我！”丙说。
“谁逗你了！！就是那剑客的右手在最后时刻被一刀砍了下来，现在挂在了城门之上！当真可惜！这般剑客……”甲说。
“那剑客，现在去了哪？真想看看是何等风采！？”丙说。
“这个就不知道了，只是知道他一身青衣，好似寒霜，却似霜寒。”乙说。
七
“多谢义士，只是你的手……”男人作揖答谢，可惜地看着霜寒的右手。
红英灼灼，风起，乱红如雨。
“无事……”霜寒一身青衣，格格不入。
忽地。
“夫君！！”女人的声音扑过来。
霜寒看去，万亩红英不如她美，不如她灼灼，他笑笑，牵着驴在红雨中离去。
“陌千！”男人抱住陌千，抱得小心翼翼，抱得紧。
“夫君……”陌千泪流满面。
“莫哭，莫哭，来，这是……”男人正想说道霜寒，却发现他已远，霜寒身后那头驴不住地晃着脑袋。
“夫君？”陌千疑惑。
“那人救了我，还未好好报答……青衣剑客霜寒。”男人望着前方。
陌千倚在男人怀里，望着前方。
“那人……我好像见过……”陌千喃喃着……
只是在哪里见过呢？
她不记得了。
八
“喝酒吗？”昊天的声音，还有驴的声音。
“你怎地找到我？”霜寒左手接过酒，胯下的驴乖巧了些，倒是不乱晃了。
“我的驴还在你这，”昊天笑道:“你武艺这般，如何不把陌千姑娘抢过来？”
霜寒顿了顿，笑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声音悠远。
“罢了罢了，走走，去喝酒，据说东海有鱼，配酒，味极鲜……”昊天笑说……
有驴在叫，似有桃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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