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飞鸟千里不敢来

8月的北疆,一路清爽迎人,苍翠扑面。当我们渐渐靠近越来越荒芜干热的土地,有种突然穿越时空的茫然与惶惑,不真实与不适感充斥全身。
眼前是茫茫戈壁,一望无际,平展辽阔,地面由砾石铺就,像人工巧匠的杰作,匀称平整。这是个寸草不生的世界,不见一丝绿意,没有飞鸟的影子,只有荒凉,无边的荒凉,伴着强烈的孤寂,太古洪荒啊。这样的艰难之路,古时人们的足迹怎么可能到达?张骞,玄奘法师,是怎样凭着一颗执着的心,用一双脚来征服这无比恶劣的大自然的?他们是多么的了不起啊。
前面就是“无春无秋,四季皆热”的火焰山。对,就是传说中孙大圣降妖除魔又一壮举故事的发生地,大圣三借铁扇公主芭蕉扇,扇灭火焰山的熊熊大火,才为师徒西天取经扫清又一道障碍,就是《西游记》中谓之“八百里火焰,四周围寸草不生”的火焰山。
眼前的火焰山是否与西天取经的故事有关,我们无从知晓。记得《西游记》中关于火焰山的来历,是这样描述的,孙悟空大闹天宫,踢翻太上老君炼丹炉,致使几块带有余火的砖落入凡间而化为火焰山。而在唐僧师徒西行途中,火焰山却成为挡在取经路上千难万阻中又一不可逾越的障碍,当然,故事的结局,是孙悟空凭借智慧和法力将大火熄灭,消除了魔障。老孙要知道他任性的一脚会为自己惹这么多麻烦,当初在天宫会不会收敛一下张狂戾气?此所谓种其因者,必食其果!哪怕是无所不能的孙大圣也逃不出这因果定律。
作为一名旅人,谁也不会深究其中原委,我只知道,这条绵延起伏的红色山脉,因为经典故事而具有不凡的身世,也因为取经路上多了一个降妖除魔的精彩故事而大放异彩。
据说,这里最热时地面温度可达80多度!今天我们要见识一下“飞鸟千里不敢来”的火焰燃烧之地。
车窗外,连绵雄伟的裸露山体,在灼热阳光烘烤下,红色岩石像团团烈火熊熊燃烧。看着周围寸草不生的蛮荒之地,隔着汽车,都能感受到土黄色的热浪滚滚而来,几欲吞噬我们的钢铁坐骑。我们试着下车走入这片灼浪蒸腾的“热土”,不禁连连大呼“哇——热死了”我承认,那种感觉,不是置身蒸笼,而是掉到了烤炉里!这威力,不愧是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遗失的炭火。
幸亏穿的是长裤,就这样,炙烤的气浪,犹如张开了贪婪的火盆大口,沿着裤管贴着皮肤直往上窜。在大自然的神威下,感觉自己渺小如一粒摇摇欲坠的微尘,那种置身于广阔天地的孤独感,真的令人终身难忘。因身体承受着从未有过的高温极限,我们在褚色的茫茫天地间兴奋地狂呼着,在粘稠压迫的灼烧气浪中艰难地行走,不到三分钟,我们意识到,必须放弃自我挑战,要赶紧逃离这“恐怖”之地!
在自己被高温融化之前,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将这新奇刺激而又不失狼狈的难得体验定格在手机中,便逃命般嬉笑着仓皇跑回车中,再也没有勇气进入景区大门,那里,猴哥的雕像正站在一片火焰之上,肩扛芭蕉扇,手搭凉棚,远远召唤着游人,哪怕他向我们大喊“施主莫跑,那大火已被我三下两下扇灭,还怕它作甚!”,我们也绝不理会他!就此别过吧,猴哥。
幸亏跑得快,不然我真怀疑,自己的意识大概会被极度蒸发,肉体,也将很快化为乌有!我们可没有孙大圣那样耐得住炼丹炉熊熊烈火的金刚不坏身!
回到车里,发现同行的三个中学生小朋友稳稳坐在车里自顾自玩手机,自始至终就没有下车。与小朋友的豪不好奇、淡定相比,反倒是我们这些成年人显得有些幼稚、浮夸。看着孩子们沉浸在自我世界里,我不知道,是孩子们从虚拟世界感知的快乐多,还是我们从与自然的对望和现实的探知中汲取的精神享受多。
我只知道,每一次涉足凝眸,都会为我打开一扇张望世界,倾听自然,感知新奇美好的窗,确知不虚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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