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2月21日 星期三 晴
大年初六，离别在即。弟弟下午就走，娃他爸明天走。
“妈，儿子们要走了，是不是很舍不得啊？”
“谁走俺也舍不得啊。多巴望日子过得慢一点，慢个一两天也行啊！你们走了，总有那么几天，心里不得劲儿。”婆婆揉揉眼睛。
“妈，跟咱们一起走吧！”
“唉，晕车要命啊！不然我早跟你们出去耍耍了。”
.......
出门带点啥呢？自家养的鸡，自家晒的香肠，还有自家种的菠菜和姜。
我说，“等天气好了，再把姜从地窖里拿出来晒晒水气，以便运输。今天咱就去挖点菠菜吧。”
在山东，冬天的绿叶菜，最好吃的就是菠菜了。
摘干净，洗好了，热水烫一烫，冷水漂一漂，捞出来挤干水分，放在盆里。锅里热油，爆香干辣椒，倒在菠菜盆里，再加一点盐、芝麻油、生抽和米醋，用筷子拌一拌搅一搅，连盆端上饭桌，一顿饭就吃的干干净净。
冰爽，清甜，有嚼劲，这才是地道的凉拌菠菜！
“大力水手爱吃菠菜！吃了菠菜，长劲儿！”小时候妈妈总是这样劝我们，要多吃菠菜。那时候，青菜、菠菜、白菜和萝卜，是冬春季的主打菜，没别的了。
现在日子好了，蔬菜可以常年供应，换句话说，菜场里一年四季的菜都差不多。在城里时间长了，对于应季蔬菜的判断就慢慢迷失了。有时候想着儿时的“凉拌菠菜”，就去菜场寻摸合适的菠菜。那菠菜，叶子老大，叶柄细长，嫩绿嫩绿的，看着喜人。可买回家下热水一焯，烂乎了。后来又去买叶色暗绿，叶片厚实，叶柄短凑的菠菜，倒是经得起焯水，可就是味道涩涩的。原来，这些是老了的菠菜。
唉，要想吃好菜，还是得回老家找老妈！
可是，这山东菠菜的品相也太差了！
露天地里长出的菠菜
长得跟野菜似的！矮小，面黄肌瘦！大一点的叶片，都冻得发白。小叶片，都冻紫了！
脚底下的沙壤土，暖和的时候可松软了，可现在也是冻得嘎嘣脆！
“专门种给你们过年回来吃的，所以种得晚一些。下霜上冻了，小苗子不长，就给蒙了一层塑料膜。等长得稍微大一些，就撤掉薄膜，让菠菜受受冻。菠菜不冻就不甜！冻过的菠菜，叶子厚，经得住热水烫！”爸爸一边挖菠菜，一边给我们解释。
“你看，旁边那家的地，就是播完种子没有盖膜，菠菜都冻死啦！看孩子和种菜差不多，小时候得耐着心，仔细点照看着。等孩子结实了，就得放出去历练历练，不然成不了才！”婆婆说的话好有哲理。
爸爸粗糙的大手握着孩子柔嫩的小手，教她挖菠菜。“你看，为什么冻死的都是老叶子呢？因为它们把养分都输送给小叶子了！”
可不是嘛，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亲情就像流水，从一代浇灌给下一代。难报父母恩，就是这么个意思。父母给我们的爱， 我们给了孩子。我们永远欠父母的，永远还不清。
“妈，人都说养儿防老。可你看我们隔着这么老远，一年才回一趟，平时也不能照顾你们，过年也没钱拿给家里，真是白养了啊！”我逗婆婆。
“唉，你们在外面好好过，每年回来看看我们，过年热闹热闹就行了！父母么，不都是这个样儿，给孩子掏心掏肺，也不指着有什么回报。只要孩子成才，好好过日子，就心满意足了！家里人丁兴旺，咱们活着也有奔头！”婆婆的话，稍微缓解我们的愧疚和焦虑之心。
相比之下，我奉行“养儿防老”的亲娘，时常用“投资失败”的哀叹，敲打着我们的良心，煎熬着我们的焦虑。老娘该当享受人生，女儿我该当奉养，可我尽全力也还是落在攀比线的下面。您说，我能不焦虑吗？
人到中年，我就是那焦了边儿的菠菜叶子，品相渐差。
惟愿，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