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疏影梅花
2018年2月17日 星期六 天气：阴
“张桦，如果你非要和林琳结婚，我就死给你看。”
“妈，您别闹了。林琳长得漂亮，又聪明，又能干，这样的媳妇打着灯笼难找，您有什么不满意呢？”张桦无可奈何地坐在他母亲的身边，苦苦哀求道。
“她妈是清洁工，这什么地位？这样的人家怎么配的上咱家。”
“咱们家什么地位，不也是普通的农民家庭。”张桦嘟嘟囔囔地说。
“那怎么能一样。打小你就聪明懂事，学习好，人缘好。她怎么能和你比，你是重点大学的高材生。”张桦的母亲细细数起儿子的优点十个手指头都不够用。
“妈，林琳是名牌大学的研究生，是大学老师。”张桦又一次在她母亲的面前说林琳的学历和职业，希望母亲看在名牌大学硕士研究生毕业和大学老师的职业的面子上接纳林琳，同意他和林琳结婚。
“有什么用？没钱没势能帮你什么忙？晓洁可就不一样了，她爸是县长，那是大官，人脉广，又有钱，你有什么事还能罩着你。”
“妈，可我和晓洁没有感情，怎么结婚。”张桦无奈地挠头，边挠边说。
“怎么没有感情，你们高中的时候不是同桌吗？”
“不是同桌，她和我隔着好几个座位。”
“那不还是同学吗。感情又不当吃不当喝的，说那没用的干啥。”张华母亲见儿子不再提林琳，便郑重其事地盘腿坐在沙发上和儿子谈了起来，详详细细地给张桦说张县长如何的威风，张晓洁如何漂亮。
林琳的家在化肥厂家属院，房子二十多年前赵叔叔分得福利房。十年前母亲和赵叔叔结婚之后，林琳母女就搬过了住在这里。房子虽小，可一家人和和睦睦，小日子过得惬意舒坦。但今晚发生在“全聚德”的事情，让这个和睦幸福的家庭就像遭到了暴风雨的袭击的花草一般无精打采。
“老林，别想那么多。这样的家庭，咱林琳不嫁了。”老赵的手搭在林琳母亲的膝盖上，温言细语地宽慰她。
“赵叔叔说得对，她看不上咱，咱还看不上她呢。”林琳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出来的时候正好听见赵叔叔在劝慰母亲，就赶紧接着话劝解母亲。
林琳走进厨房沏了一壶茶出来，她一边倒茶一边说：“今天让妈和赵叔受委屈了。”
“这孩子竟胡说，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赵叔接住林琳手里的茶，喝了一口茶说。
“清洁工怎么了，靠自己的劳动吃饭，我不偷不抢，她凭什么看不上林琳，看不起我。”沉默了好一阵子的林琳母亲大声说，“我虽然穷，可林琳也是我捧在手心里养大的，长相、文凭、职业、人品那点配不上张桦。”
“妈，你别和她一般见识，气坏了自己的身体。横竖咱和她也没什么关系，以后也不会再见面。”林琳生怕她母亲血压升高，忍着心里的难过，温柔地拉着母亲的手，好言相劝。
直到晚上十一点，林琳的母亲生了一肚子的气才顺了过来。林琳煮了瘦肉粥，热了包子给母亲和赵叔做宵夜。吃完宵夜，母亲又拉着林琳的手说：“闺女受委屈了。”
林琳躺在床上听墙上挂钟的时钟“滴答滴答”地响不停，吵得林琳根本睡不着。她索性披着衣服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漆黑一团的夜色。
她以为张桦会给她打电话，为今晚她母亲的行为向她和她的母亲道歉，但一直等到凌晨，她的手机一点动静都没有。林琳感觉非常懊恼。
林琳对张桦感觉很失望。她知道张桦和她分手的原因，所以，也没有必要再见一面，没有舍不得，也没有纠缠。
日子过得就平淡如水。林琳的母亲偶尔也会催婚催嫁，但她不会安排女儿相亲。因为在她的眼里，林琳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想和她谈恋爱的男孩子多的数不清。
初冬，林琳和木木从电影院出来才发现，天空洋洋洒洒地下起了雪。北风一阵一阵吹来，就像锋利的小刀刮着脸一样。林琳把脸往围巾里钻了钻，不停地哈着热气。
“这天是吃涮羊肉的好天气，走呗！”木木好像一点都不怕风，不怕冷，她的大衣在风中翻飞。
林琳红色的围巾在北风中好像一只蝴蝶，时而飞起，时而落下。
“林琳，这个周末我同事张晓洁结婚，你知道新郎是谁吗？”
“看你问的，张晓洁我还不认识，怎么就能猜到人家新郎了。”
“不是，你打开脑洞，使劲猜，打死你也想不到。”
“直接说。”林琳用挽着木木的胳膊使劲拉了一下，笑着说。
当木木嘴里吐出那个人的名字时，林琳尽管极力保持镇静，但她的嘴唇还是颤抖了。
“还没有忘了他，不会吧？”木木翻着眼睛说。
“这有什么需要忘了或者记着的，也就那么回事。”林琳心里难受，但她不愿意让情绪来肆虐。她伸出手接了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手心里留下了一个水印。
林琳脸上失落的神情逃不开木木的眼睛，木木拍了拍林琳的肩膀说：“别难为自己，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憋在心里是内伤。”
林琳没有哭，她只是眼圈红了。木木搂了一下她，说：“哭没什么难为情的。把委屈，难过通通哭出来。情绪清理了，开始新生活。别打成死结，拧在这儿。”
“我哭不出来。失恋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总会过去得。对不起，你别担心。”林琳说完，用充满歉意的目光看着木木。
“林琳，这事和你没关系，失恋不是你的错，我关心你是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为什么要道歉？”木木的话一针见血。
“我为什么要道歉？妈妈和赵叔因为我受张桦母亲的侮辱，因为我让大家担心，因为我让她日子过得清苦。”说完，林琳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一样，从她美丽的大眼睛里滚落了下来。
木木从来没有见林琳哭过。林琳总是小心翼翼地尽自己所能做该做的事情，不给任何人添麻烦，遇到任何问题主动承担责任，从不发脾气，也不轻易与谁交恶，她就像所有父母和老师眼里优秀的懂事的别人家的孩子。
木木看着林琳节制压抑着自己的伤悲，一阵心痛。远的不说，就和张桦分手这件事来说，受伤的人是林琳，她却要尽力去安慰照顾母亲，把伤心和委屈一肩扛了下来。让母亲和赵叔叔受委屈，让他们担心，让朋友担心都是她的错。她不敢让自己哭，也不敢让别人爱，她像乌龟一样把自己缩在壳里。
她明明可以躲在母亲的怀里哭诉自己的委屈，她也可以在朋友的面前倾诉自己的伤心，但她却装作坚强的样子安慰母亲，别人认为她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其实她已伤得体无完肤。
木木用力地搂了一下林琳，递给她一张手帕纸。林琳擦去了眼角的泪水，轻轻吸了一下鼻子，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她挽起木木的胳膊往火锅店走去。
张桦奉母亲的命令开始和张晓洁交往，开始的时候他常常安慰自己说是缓兵之计，自己肯定不会辜负林琳的深情厚谊。林琳是那样美丽、善良，又是那样的善解人意，就是天女下凡仍不及她的十分之一。
但随着交往的增加，张桦明白张晓洁优渥的家庭生活，便利的官场人脉至少让他少奋斗十年。这样想着，张桦便将林琳抛之脑后，全身心的追求张晓洁。
张晓洁早就对英俊帅气，聪明有才的张桦芳心暗许，如今见张桦大显殷勤，便也不做扭捏之态，爽快答应了。
张桦想攀高枝，张晓洁爱慕才华，他们的结合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林琳得知张桦即将结婚的消息之后，表面上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波澜，但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心里如猫抓一般的难受。睡不着的时候，林琳在头脑里幻想着张桦的婚礼，心底一股不了遏制的力量在怂恿着她，去毁了他的幸福。
张桦的婚礼林琳盛装出席。她站在人群里，看着他略带拘谨和惊慌的面孔。他目光游离，时而盯着他的新娘，时而看着他的母亲，有那么一瞬间， 他几乎感觉灵魂已经出窍，得到林琳的身边。
林琳的嘴角带着笑，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她亮晶晶的指甲深深地掐破掌心却浑然不觉。她眼睛一眨不眨，紧紧地盯着张桦。
心慌意乱的张桦在婚礼仪式上频繁出错，他甚至脱口叫出了林琳的名字。
隆重的婚礼终于画上了句号。宾客散尽，只剩下空落落的大厅。
林琳站在大厅里，幻想着挽着新郎手臂的人是她。她的手臂孤单单的垂着，她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爱上一个清洁工的女儿，没有嫁妆，没有人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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