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河的忧伤 | 白莲河的忧伤38

作者: 辰之我心 | 来源:发表于2018-12-23 23:00 被阅读10次

    黑子推着那辆黑色的自行车快速地穿过值班室的门前。经过值班室门前时,黑子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猛地一跳,多少他还是有点害怕的。

    黑子推着那辆黑色的自行车慢慢地在大街上行走着,此时他像一只没有了魂的夜游神。

    偷到了自行车,自行车在手里握着后,黑子才有时间闲下来胡思乱想。现在那痛苦又在一刀一刀剐割他的心。今晚他又做了一次小偷,而且刚才他竟然没有一点羞耻与恐慌。难道他天生就是个坏小孩?黑子觉得自己真不要脸,他伸手狠狠地甩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嘴巴。脸颊剧烈得疼痛着,黑子的心里稍稍舒服了些。

    黑子蜷缩在角落,他痛苦地抱着自己。不要多想,你一定会把钱和车还回来的。

    不可能,你还不回来了。两辆车,那要多少钱?

    你是个小偷,你不要脸,不要脸。

    我不是小偷。我不是小偷。我只想交了校服钱。

    难道为了在胖男孩们面前抬起头找到做人的尊严,你就可以背地里偷窃?

    别狡辩了。

    你就是个小偷。你就个小偷。

    不。我不是小偷!

    黑子挥舞着手臂,狂喊乱叫。那废弃的房子里久久回荡着黑子惊慌的尖叫声。黑子惊醒了过来。

    黑子忧伤地看着窗外,今晚天上还是没有星星和月亮。没有星星和月亮的天空像张巨大的丑陋的黑色塑料布。

    天空一定很忧伤,地上仰望它的孩子也同样忧伤着。黑子心里的星星和月亮也不见了,他的心也被一张黑色的丑陋的塑料布给裹上了。

    那辆偷来黑色的自行车依然像棵沉默的半截树桩停靠在黑子面前,不言不语,它不会泄露黑子的任何秘密。但黑子看到它还是害怕了,黑子上前粗暴地一把就推倒了那辆黑色的自行车。黑子害怕极了,他实在不敢面对自己已经成为小偷的任何证据。

    天还没大亮,黑子就推着车去找昨天和他纠缠的那个佝偻背。黑子不想在这个镇上再待下去了,哪怕多一秒钟他都不愿意。

    佝偻背还是那幅猥琐的嘴脸。不过这次佝偻背倒也爽气,直接询问黑子要多少钱。

    黑子不想要多少钱,他只想要那该死的校服钱。

    黑子想也没想地脱口而出。

    “和昨天一样,少一分都不卖!”

    黑子害怕佝偻背不同意,会杀他的价。黑子咬着牙,恨恨地从嘴里吐出了每一个字。

    佝偻背笑了,哈哈大笑。

    “好,好,好,就依你。五十五块,就五十五块。”

    “你这小子还真会要价的。”

    佝偻背从棉衣口袋里掏出钱给黑子。黑子从佝偻背手上一把夺过钱,然后头也不回地奔出了那堆满废品肮脏不堪的破烂地儿。

    黑子不想在那多停留片刻,他感觉自己比那些废品还肮脏不堪。看到那些废品,他就厌恶自己,痛恨自己,看不起自己。

    钱有了,他该回家了。这里不是他的家,这个镇子虽然带给了黑子希望,但这里更带给了他最深的屈辱与伤害。

    那条往南去的路静静地蜿蜒着,它一直在等待着那个归家的孩子,但愿这次黑子会把它一直走下去,直到走回家。

    黑子终于回来了。但他没有直接回那个有瞎眼爷爷的家,现在他还不想回去,他还不想见到瞎眼爷爷。此刻他那一颗痛苦的心还在受着悔恨煎熬,他想去小桥下那个完全属于他自己的世界里好好休息一会儿,休整休整自己那翻滚着热毒汁似的焦灼的心。

    刚踏进桥洞半步,黑子就看到了自己那破旧的稻草床上搁着的那白底小碎蓝花的棉被。

    他的世界被人侵占了!他的世界竟然被人侵占了!这短短的时间!

    谁?到底是谁?谁这样大胆竟敢侵占他的私人领地。

    黑子愤怒地走上前去,他要尽快掀掉那床侵占他领地的臭棉被,他还要在上面狠狠地再踏上几脚。他可不能容忍别人侵占这个一直属于他独自享有的地方。

    黑子粗暴地伸出右手一把就揪住了那床白底小碎蓝花的棉被。只见他右手猛地往上前方一甩,那床干净好看的棉被便随着闷闷的一响噗通声被可怜地甩在了脏兮兮的泥地上。

    黑子余怒未消地走到那床棉被跟前,他还要踏上它几脚才解气。哼,谁让你来霸占我黑子的领地,你竟然敢来霸占我黑子的领地。

    黑子怒气冲冲地跳到那床可怜的棉被上。一跳上棉被,他就使出浑身的力气,踩啊,踏啊,蹦啊,黑子存心折腾那床棉被,他在那床好看的棉被上像个疯狂的小猴子,他要随心所欲地蹂躏那床好看的棉被。踩踏棉被的时候黑子感觉心里非常痛快。现在他要乘着踩踏棉被的机会尽情地释放自己心里那憋屈着的痛苦,那痛苦涨满了他的身体,他的灵魂。现在那床可怜的棉被就是他最好的发泄对象。越是疯狂地踩踏它,他心里越是好过一些。

    踏累了也踩累了。腿一软,黑子一屁股跌坐到那床已经看不出本色而且不知道被踩踏上多少只脚印的棉被上。

    黑子拥着自己的双腿傻傻地坐着,像个失了魂的木雕人。

    坐累了。黑子把自己的那床破棉被在稻草床上铺展开来。他滑进棉被里拥着自己的身子想睡上一觉,但是他的眼睛怎么也闭不上。黑子睁着双眼慢慢转动着眼珠,他一点一点地仔细打量着这块属于他的领地。这里是他心灵的家,他不愿同任何人分享,但是他带菱花来过这里。

    他带菱花来过这里,是的,他带菱花来过这里。拥着被子,黑子一个鲤鱼打挺猛地坐了起来。他跳下床,拎起那床棉被,使劲地抖了抖,他要抖去上面的泥土。但这样做根本没有任何作用,那些清晰的脚印一个也抖不掉。黑子改用双手用力地拍打着那床白底小碎蓝花的棉被。黑子的手拍红了,拍肿了,可棉被上那些清晰的脚印还是一个一个顽强地印在棉被上,没有变小甚至也没有变淡。

    拽着棉被的一角,黑子颓丧地坐在稻草床上。

    也许这棉被根本就不是菱花的,黑子宽慰着自己。现在他只能祈祷老天保佑他,这床棉被千万不要是菱花的。

    但黑子还是看见了那张菱花留给他的小纸条。先前黑子只顾着踩踏棉被,后来又忙着拍打棉被,他根本没留心那张飘落在地上的纸条。

    菱花也没多说什么,只让黑子看到纸条后一定要在这里等着她。

    这下可以肯定那床棉被就是菱花的了,黑子懊恼地拥着那床脏兮兮的棉被静静地坐在稻草床上等着菱花。菱花要是看到这床被自己踩踏得不知成什么样的棉被肯定会生气,这可怎么办才好,这可怎么办才好?

    黑子焦躁不安地等待着太阳西沉,他懊恼着自己的莽撞,也许自己这个坏脾性真的要改改了。

    桥洞外想起了踏踏的脚步声。

    菱花来了。菱花来了。

    黑子紧张地屏住了自己的呼吸,他的双手死死地握着那床早已被他践踏的不成样的棉被。

    “黑子!”

    “黑子!”

    “黑子,你回来了吗?”

    黑子早已听到了菱花着急的呼喊,但他屏着呼吸一动不动,他甚至忘记了去应答菱花的呼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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