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芍药（6）
芍药伺候着这桌客人吃饭，一会儿倒茶，一会儿倒酒。最后好不容易送走了一桌神仙。但晚饭点才刚刚开始，真正的高峰期已经来到。服务员从客厅到厨房跑上跑下，累的够呛。厨房里也是热火朝天，两个厨师炒菜都来不极。
饭店忙起来的时候，仿佛再加一倍的服务人员都不够似的。那么多客人，自然什么客人都遇得到。这里真像个浓缩的社会大杂院儿，什么景象都看得到。对于服务员来说，每天都得与他们周旋，有的客人又总是喜欢在嘴上占点便宜，尤其是男顾客。他们有时来吃饭好像不是为吃饭，专为逗乐子而来。这一点老板娘自然是了解得透彻。她不仅和所有客人在谈笑间游刃有余。更是积极调动起年轻水嫩的服务员，让她们机灵点儿，出色点儿。
若是那种忌讳别人说话也带荤腥味的服务员，可就一点都吃不消啦。芍药原本也是经过一些风浪的人，但在这饭店里，才真正觉得这里是一个战场，原本她不觉得自己笨嘴拙舌，但经与这些顾客打交道下来，才真正觉得自己是个木头呆瓜。在这里，还得什么鬼话都说。
英姐也不满意她了，说：“从你开始来，我也知道你是见过世面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在我们这里只有乡旮旯里的人才会拉不出世，你得学会跟各种人打交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所谓说的风吹过，打的才是实在货，跟别人说说话怎么了，开开玩笑又能怎么样呢？就会少了你一根舌头？想来你不是那么封建自闭的人，不会连这点话也讲不出嘛。这就像一门活路，一门技术，学会了自己不吃亏的。
其实芍药这人本来就是通透的人，先还想着自己是英姐的弟媳，有所顾忌，但经英姐这么一点拨，也就豁然开朗了。
这饭店比以前的生意好了许多倍，规模也是比以前扩大了不少，楼层整整新添了一层，看来还是英姐经营有方啊。一个个服务员都被她调教得风情万种，再加上她们本身靓丽青春，更是吸引某些客人来就餐的因素之一。
上次吃饭那四人，后来仍然常来，那一段时间几乎每天都来。有时他们带着不同的女人，有时就他们四人。他们说话都有些刁难，一副暴发户的财大气粗样。并且尤其喜欢在话语间吃服务员的豆腐。好在他们嘴巴过了瘾，点菜喝酒都会指着最好的上，这样一来服务员的酒水提成得到了保证。她们心里仍是高兴的，她们想着，要是每个月每天都是他们那样豪爽的客人就好了。
服务员中有一个是有点傻的，说她傻不如说她笨，或者说她是好吃而导致她变的很笨。她一个人可以吃两个人的饭菜，她好吃餐桌上的剩饭菜。刚来时没有那么胖的人，一段时间后整个人像是被吹涨的气球，体积不断膨胀。
吃饭让她变的脑袋有些木讷。大家喜欢唤她去做事，尤其是端菜，收拾盘子之类，那些要出力气的活儿。她也并不推辞，反正她一天吃了饭也要出点力气来消化消化，不然所有的饭菜都变成了身上的肉，她还得更胖。
收盘子她更喜欢了，常常她控制不住去吃那些吃剩下的，她仿佛也拿自己没有办法。
也许环境真的能改变一个人，但在改变之前，也许她已经在轨道的边沿。直到最后脱轨，脱离一条道路，走上另一条路，环境只是一个媒介，主心骨还是在她自己。可是有时候，人生的小小的那么一颗石子，也会颠覆一个人的命运。
那天芍药在街头遇到以前一起在饭店上班的女孩子，她差点认不出她。她浓妆艳抹，看那打扮就知道她是在那种地方上班的人。她们在那里上班的人有一个普遍的标志是脂粉味特浓，有时让人闻到差点会晕倒。不知是为了掩盖一种特别的味道呢，还是为了好让男人事先晕倒呢。
目前为止，芍药还真没想过去做那个，这就像专业的与业余的始终有区别似的。专业的为了钱而做，那一种乐趣则一定所剩无几，枯燥无味。业余的虽然性质与那差不都，但却只在乎那乐趣。有了那买卖的金钱，那就变成了肮胀的交易。没有则是风月往事。
也有的女孩子是被逼的，或者她掉进了别人设计好的陷阱里。芍药从前的男朋友也干那样的事情，他们在去投宿的女孩子的房间门上做了手脚，门是从里面锁不上的，半夜了趁他睡着后潜进屋后，对她做了令人发指的事情后，再逼迫她做那行业，不然把她关起来再加以折磨。
但去住那房间的女孩事先也是为了贪图便宜，说是房间费用便宜或者不用出钱，或者她无疑中结识的某个男孩，以为是和她很好的关系，却不知他是魔鬼，而她正是被那魔鬼选中的祭品。长得美丽成了她吸引魔鬼的手指，他们淫邪的目光盯上她，她就在劫难逃。
芍药不知道那女孩是被迫的还是自愿的。但岁月蹂躏了她，让她一句话也不会透露当初的种种。眉宇间透出所有的不在乎，那是一个心结，成为一个难解的迷。
但是身边的人会再次的走上那条路。饭店里有个天天来吃饭的男人，总是在游说服务员，说去他那里上班吧，工资多高多高。他只说在他那里去帮他们做饭，工资却是饭店里的两三倍，实际上他早设计好陷阱，因为他那里本来就是不正规的按摩服务店。那女子本是为了贪欲高工资而去的，但到了那里看到有更高的工资的工种，不知不觉的选择了那行业，从此万劫不复。那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效果。
芍药虽一个劲的讨厌那瘸子，害她让自己脸上无光。但在这饭店，那些个服务员知道她是老板娘的弟媳，虽明知他是个瘸子，但也会说出一番恭维的话来。比起那凶险的社会来说，现在有他们姐弟俩的照顾，也不失为一种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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