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旭语在律所跟前跟后跑了一天很是疲乏,躺在床上整理资料,胡乱摊得满床都是。排了好久理不出个头绪,打电话给D城的男友,男友仍在加班,打过去不过三分钟又挂断了,异地恋真的很累,友情可以平平淡淡,爱情却非要风里雨里惊天动地才显得可贵。
她拨通吴是暖的电话,嘟嘟声持续了一会儿,就被挂断,她担心她出什么事,又拨过去,还是被挂断,“你这个笨蛋,倒是接啊。”她咬着嘴唇,不接不罢休。
“嘘。”对方很小声。
“你怎么现在才接啊?”她舒了一口气,“这么小声干嘛,你没事吧。”
“等会跟你说。”按下挂机键,着急地转了一下头,扫到了鞋柜,她摸到鞋柜那边,拖鞋很干净,一点灰土都没有,鞋柜一边是垃圾桶。
垃圾桶里没有垃圾,洁净如新,看来有人特意将垃圾都带走了。
打开鞋柜最下面一层,是一双球鞋,沾满泥土,还搭着一双臭袜子,她提起来,这应该是金靳的袜子,全家人就他最接地气了吧,将电筒靠近鞋边是一只乳白色的胶质物体,是,是耳钉后的耳帽!
她和忆景自小打了耳洞,这东西看一眼便知,凶手难道是一个女人?或者这只是金靳妈妈的耳帽,但是以现场被打扫得如此细微到精密的状态来看,金靳出现之前的现场是一个设计好等他往里跳的圈套,凶手显然已经擦干净去三亚度假的母亲的任何痕迹。
“咚。”挂钟又响了一遍,她停止思考,将耳帽用特意准备的透明塑料袋装好放进包里。
整栋楼的灯唰一秒全都亮了,“谁?”她站在原地,心惊肉跳,整个房子清晰的映入眼帘。
“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前面一个高大的男人缓步下楼。
“什么东西?”她退后,故作平静。
那人也不多说废话,从身后拿出枪对准她,“啊!”她看见枪吓得惊叫了一声,男人为了不让她打草惊蛇,提起手用枪把狠狠打在她的后脑勺上,头开始晕眩,看不见前人的具体位置,往后摸了一把,是血。
“我给。”眼前的天花板在摇晃,自己的腿支撑不住就要跌下了,她伸手在包里摸到一个瓶子逼着自己用最后的清醒转开,猛地扬起手将粉末撒了对方一脸,高大魁梧的身子佝偻下来直喊疼,她将随身携带的云南白药洒进了男人眼睛里,他捂住眼睛双手在空中乱抓,趁着他没反应过来,错开他冲出门外,拼了命往人群热闹的方向跑。
金靳家通往集市的大道很长,路两边是巨大的榕树,她知道自己再往前跑会晕倒在这条漫长的路上,狠狠地在手臂上咬了一口刺激自己不要睡着,抱着巨大的树干往上爬。
小时候跟哥哥一起摘野果子,向来都是她在树下接着,哥哥在树上冲锋陷阵,“那边,那边那个大。”她捧着小学校服,校服里是新鲜的果子,忍不住抱怨。
“你那么能你自己来啊。”哥哥使劲把树枝一摇,故意抖落些树灰到她身上。
“我来就我来。”她把他从树上赶下来,爬到了树上却太过兴奋一脚踩空跌下来,在太阳穴附近生了一个口子,看着一下子喷涌的血,哥哥却哭了,他说,“你以后没人要怎么办?”
“不是有你吗。”她不敢碰到伤口,疼得不敢掉眼泪。哥哥一把牵起她的手,“吴是暖,我带你去医院,我不会让你死的,也不会让你丑的。”只长了她三岁的他像一个小大人,表现得比妈妈都紧张,两个小小的人跑下坡,一前一后跑过田埂,他回家拿了一笔钱背着她就往卫生院跑。
全世界对我最好的人,我怎么就丢了他?她抱住树干眼里突然溢出泪水,汹涌温热的血直往外流,流到脖颈,她伸手抹干净,又有新鲜的血液流出来。
地面上不知哪里来了好几个人,分散在不同方向找她,她脱掉衬衫裹住头,绝不能让血滴到地上,他们翻了附近的垃圾桶,连草丛都不放过,“是您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枪的。”树下的声音在辩解。
“对方就是一个姑娘,我以为我一个人就可以搞定,所以……”对方已经将手机挂掉,拿枪的男人带着身后的人又往更远的地方跑去。
包里的手机亮了,“吴是暖,你在哪?”是旭语。
“旭语,我好想他,现在特别想……”鼻子猛然一酸,重重闭上眼睛,旭语,我什么都不要,你让他回来看我一眼,好吗。
好难受,心疼比头疼难受多了,眼泪掉下来滴在树干上,手里的手机滑落,跌进树下的草丛里,幸好那些人已经跑远。
“喂,喂,你在哪?”旭语这边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翻开通讯录,她记得大学的时候存过是暖妈妈的电话,着急地看了好几遍都没看到,“吴妈妈!是暖出事了!”
她的额头缠了一圈绷带,哥哥轻轻地碰了碰,“还疼吗?”她疼得睁不开眼,一睁开眼却看见于成非往她身上泼了一碗西湖牛肉羹,她觉得羞辱又气愤,掀翻了整张桌子,才意识到羹太烫人。
“烫!”她惊喊一声,吓到了身边的妈妈。
“你这败家孩子总算醒了。”一眼看到母亲哭肿的眼睛,“妈,我不会死的了。”
“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准说。”母亲老了,头上掺了许多白头发,好久没近近看她,忽而发现母亲是一瞬间看去的。
“我要死也是被你气死的,所以我要留着这条命。”她坐直身子,笑得无忧无虑,把母亲的手握在掌心。
“对了,旭语说你醒了记得打个电话给她。”妈妈从她的包里将手机拿出来,“妈,有人动过我的包吗?”是暖反应过来。
“刚才检察院里的同事来看你,说是例行公事拿走了你的包。”妈妈将手机递给她,“怎么了,有什么重要东西吗?”妈妈看她一脸担忧得便秘的模样。
“没,我的事你不要操心,我城府这么深别人玩不过我,你就坐等着我收拾旧山河吧。”
“喂,旭语,怎么了,想我了,洗干净了没?床上候着啊。”她摸摸耳上的耳钉,还好昨天爬到树上第一件事就是将包里的耳帽换与自己耳朵上的调包,她看着窗外的白云张牙舞爪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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