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年夜饭”

2019-01-15    星期二    小雨转阴 

又是一年“年夜饭”

下午，接到师傅的微信通知，本周六晚上吃年夜饭。我一听到消息，脑海里立刻浮现着第一次来书院的年夜饭了。

那年的年夜饭，我吃得特别不心安。那段时间整个人恍恍惚惚的。秋季班的课程结束，我就要清闲起来了。但还没有放假，就接到弟弟的消息。他说，他在医院检查血液,医院建议住院。血液有什么问题啊？想想都可怕。我没敢问出来。后来弟妹电话说，再去人民医院检查一下。

第二天，他们去了人民医院，医生的意见是一致的，需要住院再进行检查确诊，他就办理了住院手续。那天是周二，我本学期工作的最后一天。晚上，我和小四匆匆赶往医院。

弟弟被安排在18楼，我们一进门，在护士站就看到了弟弟和弟媳。因为床位紧缺，他们被安排在一个临时的小房间。弟弟躺在床上，挂着水。什么？输液的袋子里怎么是红的？我凝视着它，看着血红色的液体一滴一滴往下落，输进弟弟的血液里。那一大袋深红色的液体，虽然只闪着弱弱的微光，但它已刺疼我的双眼。我知道，那是鲜血，弟弟在输血！安慰了弟弟，辛苦了弟媳。第二天我开始放假，便让弟媳正常去上班，白天我去病房，晚上她下班来接我的班。

第二日一早，我就赶到了医院。医生要来做骨髓穿刺术。弟弟趴在床上，我看着医生在弟弟的背部一点一点的进行着，铺工作布，打麻药，找位置，用不锈钢的手术工具在弟弟的脊柱固定好，再用粗大的针管，吸着一管又一管的红色液体。那不是血，那可是骨髓！虽然这个穿刺手术没有进行多长时间就结束了，但一幕却久久地在心间回荡。

医生安排继续输液，这时的液体已从红色变回了正常的透明，可骨髓穿刺的检查结果需要等个三天左右。一开始，我还不知道为什么要检查这个，在医生的那里，终于知道，这是为了筛查白血病诊断啊！虽然医生说得很委婉，但当听到“白血病”三个字钻进耳朵时，我的心被狠狠地刺穿了，心也被掏空了。我有力无气，不敢立即回到弟弟的病床旁。大脑不受控制地胡乱想着，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

我们家家底本就不好，但父母都是善良勤恳的农民。老天啊，你为什么要来捉弄我们，我们这才刚刚从那贫穷之地来到KS。弟弟结了婚，买了房，生了儿，这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生活虽然没有什么大富贵，但这就是我们平常人家的小日子，过得安安稳稳。现在老天为何要这样对待我们，我们哪里做得不好，不对了？思绪就这样飘忽不定，心绪也无法安定。

慢慢地，我安抚好自己脆弱的内心，顿了顿飞扬的情绪。弟弟不知哪里知道了事情，情绪十分低落。他闭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看着他那皱着的眉头，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不争气地流出来。想想，这个时候，我可不能先倒了下去。我走到床头，安慰起弟弟来，这只是个例行检查，医院就是会小题大作，相信自己不会有什么事的。

弟弟也没说什么话，睁开眼睛看了看我，又叹了一口气。我见他如此，又抱怨了起来。平时生活一定要有规律，你看你，年龄没我大，白头发一大片一大片。还有不锻炼身体，这个肚子装的什么呀？每天就知道玩游戏，看看你以后还玩吧，别把自己给玩完了……我越说越起劲，越说越气愤。好好的日子不好好过，偏要惹出点事情来。弟弟自知理亏，也没有和我对着干。

我一人说，一人讲，没了力气就消停了下来。之后，又苦口婆心地劝说，要好好照顾好自己，不要没天没日玩游戏，男人要有责任心，有家庭，上有老下有小，要把家庭的责任担下来。而不是整天想着去玩游戏。

弟弟见我如此唠叨，也没有办法，默默地听着。后来，我发现自己把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就也安静了下来。默默地照顾着他，买饭菜，打开水，削水果，尽心地，用最周到的方式在他周围。

就这样，骨髓穿刺术的结果没下来前，我们就挂水，等待。

这个时候，接到了书院的消息，要吃年夜饭。这是我第一年来书院，吃年夜饭是我们中国传统的大事，在这个时候我也不能不去参加。就这样，迈着沉重的步伐，拖着疲惫的身体，参加了这次年夜饭的晚宴。

那晚的饭菜是何滋味，那晚的酒有没有醉，我已没有了印象，只记得当时的我头脑昏昏胀胀，脸上挂着强颜的欢乐。但这一切都被细心的师姐发现了，在她的细语问长问短之下，我便告诉了她事情的始末。她在后来的微信里还一直问我事情的进展。所幸，这次结果皆大欢喜。

现在，我又在病房接到书院通知吃年夜饭。病床上躺着的已不是弟弟，照顾着的人儿正一边挂着水，一边电话联系着客户。从昨天手术室出来，就一直没消停。本来年底不会太忙碌，谁知这两天电话一直吵个不停，还给我安排了一二三个事情。

我和师傅说这次就不去了，师傅也没说什么。毕竟，身体是第一。现在我们肩上的担子一天比一天重，公婆一天老一天，身体也一年不如一年。孩子的学习这个时候也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这个时候，我要照顾好病房里的人，还要照顾着家里的老和小。这些天，奔波在医院和家之间，途中在公交车上，我一直静静地思考着，又是一年要过去，农历年的尾巴上出现的各种不适，要在新年来临前全部消灭干净。

年夜饭年年都可以吃，什么时候都可以吃。但家人的健康是一刻也耽搁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