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是我的同事,年纪四十出头的他根本不算老,说他‘老’,可能还是因为他萎靡的精神头让我联想到老态龙钟的意味。
每天,刚到单位,老杜就颓坐在沙发上大口喘气说:“把我给累死了。”不过是起床后坐了趟公交车,再步行两百米到办公楼,能把人给累到哪去?可老杜就是这样,成天无精打采的模样。干完手中那点文书活后,老杜就软软地趴着,头贴在桌上看报纸,好像他的头有一千斤那么沉,恰好他的颈椎又都是软骨组成。
私下里评价老杜时,大家都爱用一个关键词——‘懒’字。真的,老杜可说是懒得出奇,在电脑上打完字,你把文件交到三楼不就得了,可他却要拨个电话让人家来取;自己的办公桌乱得不行,他却支使勤杂工帮他整理;老杜见我们为工作的事走进奔出,他就散漫地看我们一眼,然后用他的经典话语说:“全国都解放了,你们还忙什么?”
我真想用一个‘懒’字就把老杜给钉在那里,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可慢慢的我发现,说这人懒也不全面。老杜是一个好父亲,但凡涉及到八岁女儿教育的事,他可是精神百倍,经常带着女儿去练钢琴、学跳舞,丝毫没有倦意。老杜对他老婆伺候得也不错,你很难想象一个在单位不愿多动一根指头的人,回到家后,能天天下厨炒菜,据说,家里的清洁卫生也多半是老杜承担的,这样的‘好男人’怎么能只用一个懒字论定呢?
老杜的事还远远没说完,接触久了,我发现老杜也有性格暴躁的一面——只要他出外办事同人交道,十有六七会发生不快,有一次,老杜还差点和送快递的小伙子打起来,平时看他如若无骨之人,可脾气上来时,他那架式两三个人都拉不住。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知道了一件事,老杜居然还是一个民间助学会的干事。因为几年前他被穷困学子的报道触动,就和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办起了助学会,业余时间里,他为到处募捐的事可没少花工夫。另外,老杜虽然性格暴躁,但闲暇时他却喜欢练练国画,听听交响乐,这听起来好像也跟‘暴躁’不沾边,可这就是老杜,一个平凡而真实的人。
老杜的事让我想到很多,说起一个人时,我们总爱用一些关键词来概括,善良啊、狡诈啊、能干啊,可这究竟是不是完整而多面的那个人呢?人性是混淆的,有一些看似不相容的特点,就那么奇迹般地融合在某个人身上。我需要时刻提醒自己,用一种宽容而平和的眼光来看待一个人,承认他的优点与缺点并存,那才是真正理性的态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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