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四十七章
林新成与李朝阳路相遇，二人无话
林志强向李朝阳报噩耗，众人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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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已经升起好高了，气温也隨着升高，天上没有一丝云，地面没有一丝风，夜间残留的一点凉意，早已无影无踪，看来又是一个大热天。三个人的衣服也被汗水湿透，湿透的衣服上落的黄土尘，已变成了黄泥。大清早的就热这么很，到了正午，不知道要热到什么程度。
对于农民来说，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热。
又走了一段路，林新成突然说起话了:“教学生与我们种庄稼一样，当老师的不但有知识，还得有方法，还得有责任心。你们想，一个只会三分之一加三分之二等于六分之三的人，领着学生不是逮鹌鹑逮兔子，就是领着学生吊魚，能会把学生教好吗？我们农民种庄稼，也不能象以前一样，采用老种籽，老办法了，也要学习科学种田的知识，选用新品种，采用新办法，并在实践中，不断总结经验，吸取教训，有所发现，有所发明，有所创造，有所前进，使我们的粮棉油产量不断提高。"
林大勇笑着说:“新成，瞅瞅你说话一套一套的，怪不得咱队长一直器重你，你有文化有知识，又善于总结善于讲解。他主张把全队的高初中毕业生都弄到小组里，就是想让你领着他们搞科学种田哩，不是怕李朝阳找你的事，实验小组长让你当了。"
林新成说:“既然命运把我安排成农民了，我就不与命远抗争了，好好当我的农民，不争名不争利，给队长当一个不出名的黑参谋，并身体力行，把自己所学的文化知识，用到咱农民的种地上，争取多打一些粮食。多打了粮食，对国家有利，对集体有利，对社员也有利。也对得起了党和国家对我的教育培养，也对得起了我的良心。"
林大勇看林新成说话一直严肃认真，知道他说出这样的话，也是受了严厉的人生挫折之后的痛苦选择。他为人民作贡献谋利益的思想从一种形式转变成了另一种形式。其实，他这种思想还是非常可贵的。于是就说道:“兄弟，把你从学校撵出来，对于我们大的学生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损失，而对于我们生产队，确实是一件好事，有你给我们参谋着，我们队的农业生产一定会越来越好。是金子，不管放到哪里，都会发光的。"
说话间，三个人来到了公社粮店。粮店里的职工已吃过了早饭，正在为夏粮征收工作作着各种准备。在一名职工的指引下，他们在西南角一排低矮的房子中，找到了种籽站。
种籽站的三间房门大开着，林新成等三个人走进去，从屋子里的摆设可以看出，这三间砖瓦木结构的房子，即是种籽站的办公室和住室，又是种籽站的仓库。看来种籽站很不景气，储存的种籽不多，只有西间有一些，林新成心里一下子凉了。东间一个三十多岁的中等个子的男子，看见他们三个人进来了，便从办公桌前的椅子站了起来向他们打招呼:“三位同志有事吗？"
“买玉米种。"林新成回答道。
“啊？什么？买玉米种？公社沒有硬压你们，你们自已主动来买玉米种？"这个男人不相信的一连发了几个反问。
林新成也很不理解的又反问过去:“买玉米种还要公社往下硬压？"
这个人说:“可不是呀，每年公社当成硬指标往下分，还是绝大数不要，有的大队干部被逼急了拉回去往往错过了播种时期，就分着磨面吃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林新成又问。
这个人说:“原因很多，一是群众不相信优良品种的好处，没有他们自己留的种籽放心。二是优良品种价格太高，一斤顶四五斤普通同品种粮食的四五倍。三是干部宣传不到位，甚至他们也同群众一样不相信优良品种。四是分配制度的制约，生产队的粮食打的再多，社员每年只能分麦九十秋二百七共三百六十斤。"
林新成说:“你这一说我明白了。这一回，不用公社硬压我们，我们主动来买玉米种籽了。"接着把他们为什么主动来买玉米种籽的前因后果向他讲了一遍。
这个人听了十分的高兴和感动，这是从没有过的事情，而且是公社的最东南端，与陈北县搭界的，离公社二十五里的杏林岗大队的一个生产队。他说，现在公社种籽站沒有存玉米种籽，玉米种籽都是按县公社两级的主要领导所蹲点的大队，根据需要从县种籽站直接拉回来送过去。领导不硬卡压着是没有人要的。不过不要紧，我现在就用粮店的电话给县种籽站领导打电话，让他们从县种籽站给你们送过来。"
“你这屋里沒有电话？"林新成问。
“还安电话哩。你没有看到，我这房子还是借用粮店的哩，公社种籽站既无办公室又无场地，谁也不重视种籽工作，连我这个站长也是一个光杆司令。公社种籽站借用粮店的房，还是县种籽站给公社粮店协商的呢。"
这个自称光杆司令站长的人走出去以后，林新成对林大勇林新举说:“看来这不重视种籽的事是个普遍现象。"
俩个人同时说:“就是。"
林新成说:“等他回来了，咱给他说说，咱队给他掛掛钩，以后有啥新品种，给我们单独留点，把咱们生产队作为他们的定点实验单位，你们看中不中？"
俩个人又同时说中后，林大勇接着说:“新成又想鲜点子了。"
不大一会儿，站长回来了，他笑容滿面的说:“我已和县种籽站的许站长联系上了，他说，本来县种籽站没有留机动数，可是分到几个边远公社的种籽，他们死活不要，也包括咱公社，还都在县种籽站沒有拉。许站长听了你们生产队主动来买玉米种籽，是相当的高兴，决定把这些种籽优先供应给你们，停一会儿，他亲自用小货车拉几个品种送过来，让你们挑选。"
林新成一听也高兴地说:“那太好了，那太好了。多谢站长了。站长，你贵姓？"
站长忙说:“不用谢不用谢，我勉贵姓李。"
“是李站长了。李站长，"林新成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和李站长套近乎，“常言说，一回生两回熟，三回就是挚友了，我姓林叫林新成，普通社员。"
他用手先指着林大勇说，“这个是我们队的副队长，叫林大勇。"又指着林新举，“这是我们队的会计，叫林新举。数我小，他们都是哥。"
李站长笑了笑说:“你是普通社员，又数你小，来到后都是你说话，我还以为你是领导呢。"
这时林大勇才说话:“新成兄弟虽然是普通社又数他年龄小，但数他文化程度高，在语言表达上，我们不如他，脑袋瓜上，我们也不如他。"
李站长说:“这个我信，常言不是说有智不在年老少吗。"
林新成笑道:“农村工作经验上他们还是比我强得多。李站长，远圈子话我也不说了，我们想给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请讲。"李站长说。
林新成说:“你们种籽站把我们杏林岗二队作为新品种实验点行不行？我们生产队挺重视优良品种，不管什么品种，只要产量高品质好，都先破给我们一部分。"
李站长说:“这倒问题不大。不过我倒想问问你们，在别人都不重视优良品种的当今，你们为什么对优良品种这样独有情钟？"
林大勇有话可说了:“原来我们也是同人家一样，从来没有往优良品种上想过。这是昨天在打麦场上闲聊起刮那个黑风给生产队麦季造成的巨大损失时，我这个兄弟提出麦季损失秋季补，我们都问他怎样补，他就给我说起了选用优良品种，同样的土地和水利条件，种植优良品种的产量要高出种植自留种籽的产量好几倍。同时，他还向我们讲解了毛主席提出的土肥水种，密保管工的农业八字宪法，把我讲的心服口服。因此，晚上我们就开了一个队委会，决定釆纳我这个兄弟的建议，今天来买玉米优良品种，并把我队全部高初中毕业生在内的四十名男女青年抽出来，成立了玉米高产实验小组。因我兄弟有文化有水平，头上的伤沒有好，队长就派他跟着我们来挑玉米种了。"
为了证明林大勇说话的真实性，和生产队对这个事的重视，林新成把草帽摘下，方手帕解下，让李站长看他头上的伤。李站长走上前去看，只见林新成正头顶的头发全部剪去，中间好长的伤还红肿着，便问道:“咋伤这么很呀？"
林大勇说:“那天刮黑风的时候，他为护麦垛趴在垛顶上，黑风把垛顶掀了下来，压在上面的铡框掉下来砸他头上了，把他也砸昏了。黑风要是刮的时间长了，怕命都沒有了。整个一麦天都沒有干活了，今天来买玉米种籽，是第一天出工。"
李站长听了很是感动，也打开了话匣子，他说:“许站长来了，我一定把你们说的情况向他说说，一定把你们生产队作个供种实验点。你们太让我感动了，我是中牟农校的毕业生，学的就是植保，毛主席提出的农业八字宪法，学的再沒有恁通的了。这个新成老弟给你们讲农业八字宪法，讲选用优良品种，算讲到了点子上，抓住了我们搞农业的根本。正如我们农民说的那样，牵牛要牵牛鼻子，刨树要刨树根子。你们种了几十年地，为什么不会想到这，更不会讲到这呢，就因为这个新成老弟比你们文化程度高，是个高中毕业生。我们想把农业搞好，就得有象新成老弟这样有文化的人。你们队把全部高初中毕业生都抽出来，成立玉米高产实验小组，是一个创举。前一段，教育界又批起了教育黑线回潮，批起了教育质量第一，鼓吹读书无用，其实是扯鸡巴蛋，误导人心。教育搞不上去，怎样搞好科学种田？"
李站长越说越激动，无形中拉近了几个人的思想距离，他一说完，林大勇就接了上去:“别提了李站长，新成兄弟原来就是我们大队小学的民办老师，因为前几年教的好，在教育界举办的批黑学习班上，当成黑典型批判后，被撵出了学校。"
“什么？还有这事？"李站长吃惊的瞪大了眼睛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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