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你该为我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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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叫陈陈，逃过诸多计划生育主任的眼线，顽强活下来的二胎。在这一点上，我比很多未出世的哥哥姐姐们都强。

得亏当年爸爸妈妈一时想不通去了广东谋生，我才有了活下来的机会。虽然后来我太过顽劣，气得爸爸妈妈无数次说当初真该让人把你打掉！但感恩命运，也感恩父母的慈悲心怀。

我出生于广东，在那里生活了两年，不过对此我是一点印象也没有。我所知道的关于我的糟心事，都是我妈和家里的亲戚朋友吐槽给我听的。

我妈说，我特别猴急，瞅着爸爸快过生日了，硬是提前了好久赶在老爸生日当天出来了。不过代价就是，在出租屋里，把我妈疼得死去活来，来不及让爸爸送去医院，就在五婶的帮助下，自己生了出来。

在老家有个说法，若是男孩，会趴着生下来，女孩，则是躺着。

我妈见我的第一眼是我的美背和屁股，这对于一直想儿女双全的妈妈来说，那一瞬间的心理活动别提多丰富了。

等把我翻过来，这算不算意料之外的惊喜呢？

02

一岁时，我在巷子里蹒跚学步，一个骑着自行车的熊孩子呼啸而来，一下把我撞出几米远，据说当时我头上起了鸡蛋那么大一个包，现在听着我都觉着疼，没夭折真算我命大。

我妈大叫一声，急急忙忙把我抱起来，我居然一声不吭，淡定自如，吓得我妈以为从此要养个傻女儿了。

不过我妈也是个没心没肺的主儿，居然没找那个熊孩子的麻烦，就这么放他走了。按我妈的说法，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这要搁今天，那孩子估计得留下心理阴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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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我从生下来就哭个不停，还专挑吃饭时哭，睡觉时哭。五婶说，那几年，就没见我爸妈胖过。

实在不好意思再打扰周围邻居，爸妈索性带着我回了老家。

那年，我刚满两岁。

这夜，我准时开始哭闹，我爸脾气一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我从我妈怀里拎过来，真的是拎！

那天的夜晚特别黑，没有星星月亮，更没有霓虹灯，蛐蛐儿、青蛙叫得欢快，我的哭声也不甘落后。

我爸拎着我，“咚咚咚”地一步一步走到我家500米开外的小路上。

“让你哭，尽管哭！”

我爸特轻松地把我扔在地上，转身就走。彼时，我坐在路上依然闭着眼睛哭得不管不顾。

后来我妈回忆时苦笑不得。

我就像个找窝的小奶狗，不急不缓地顺着路往家爬，遇着台阶还会顺着向上，不叫爸爸不叫妈妈，只是一个劲地哭。

我妈兴是觉得这个剧情太虐心，没真让我爬完全程，爬了一半就来把我抱回家了。

但我很困惑的是，我那会儿会走干嘛要爬。

我宁愿相信是机智如我，这么小就懂苦情戏码。

04

一直到4岁，我依然哭个不停，这期间，爸妈为这事儿，根据当地说法，前前后后让我认了3个干爹干妈。

没用。

后来邻居给出主意，找个道士，做个法事，驱驱邪。

依稀记得当时有个穿着素衣的道士在我家住了三日，来来回回绕着我家房子走了好几圈，后又在大厅里布置道场，两根细长凳垒在一块，连成一条线，末端摆着一张桌子，桌上一碗泡着水的米。

我在又一个新干妈的搀扶下，顺着长凳挪着步子从这一端走到另一端，边走边接受道士的白米洗礼。

末了，道士点燃一张黄纸，待燃尽将纸灰撒入那碗米水。再将手指伸进碗里搅了搅，蘸上带水的纸灰，轻点在我额头，嘴里念叨了许久，这场法事才算是结束了。

说来也怪，这世间有些事真没法用科学解释。

自那以后，我再不哭哭啼啼，终于做回了爱笑的正常孩子。

05

说到法事，我还经历了一回。

十岁时，我老老实实睡得正香甜，突然被手指传来的一阵急促的疼痛惊醒。

打开灯，才发现，食指有两个牙齿印汩汩往外冒血，被子上一大片刺目的红。

我哭着喊醒妈妈。

爸妈仔细瞅了瞅伤口，认定是被老鼠咬了。

爸妈一直以来都很迷信，平白无故被老鼠咬，这事肯定不简单。

第二天一早便带着我回老家找道士了，这一次的套路和小时候差不多，也是烧纸，念咒语。不过这次道士给我找了一个刚杀的狗心，烘干后装在一个红色小布袋里，套上细绳，便挂在我脖子上，这一挂就是4年，洗澡都不带取的。

06

上初中前，我经历过的衰事还真不少，其中大多数都和水脱不了干系。

幼时爱跟在表哥屁股后面跑，五岁那年，表哥站在田边看捉泥鳅，没错，和那首耳熟能详的《捉泥鳅》差不多!

我站在表哥身后，个子刚及表哥腰，我身后是一口井，很深，常年供村里人挑水吃。

我看表哥看得起劲，也准备探身子去看，哪曾想，表哥突然弓腰去扒泥，一屁股把我顶进井里，咕咚一声!

也不知那么深的井，我是怎么坚持到大人赶到把我捞起来的，只知道我要感谢井旁搁着的打水的桶，是它把我像提水一样装上来。

七岁在大娘家玩，一不留神掉进了荷花池里，水不深，可奈不住我不会游泳，我在水里使劲扑腾着，还边大喊大叫。

"我是罚了款的，不能死!"

鬼知道我那时的逻辑是怎么来的!

这事，直到今年回老家碰见好些年没见的远房亲戚，别人还问我，你就是那个喊罚了款不能死的二娃吧......

十岁，水上乐园，最受欢迎的冲浪环节，我和姐姐分别坐在八字形游泳圈的两头，浪一头高过一头，渐渐把我们的游泳圈冲到了一米八的深水区。

终于，在又一个浪潮涌来时，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一下把我们的游泳圈打翻了，我翻身掉进了起起伏伏的泳池中。

苍天，我那时才一米二高，刚不幸开始坐车游玩要收费的人生，就这样被扔在了一米八的水里。

从没哪一刻，像那时清晰感觉到自己离死亡这么近。

似乎光亮就在头顶，蹦哒几下就能探出头，可转眼，脚尖又触碰到滑溜溜的瓷砖，兜兜转转好几次，终于在救生员的一跃而下后，把我捞了起来。

我觉得我肯定不是鱼，哪有我这样学不会游泳的鱼，可我真的太多次像被捕的鱼儿一般打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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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不易，每个生命从孩提长大成人，真真要费些周折，感恩命运，感恩忍住没掐死我们的父母。

光阴催促着我们长大。妈妈，你要提醒我，我还欠你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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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人/坎坷长大的陈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