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邱风打电话说,明天一个富二代朋友出海,需要两个助手,问我去不去。这等好事,我当然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再说,去的可是神秘莫测的大西洋。
第二天,来到约定的港口,我老远就看到邱风在和一个人说话,他们旁边是一艘白色的豪华游艇,我顿时就有了点小兴奋。当邱风向我招手时,我故作平淡的走了过去。
邱风指着旁边黑黝黝的青年说:“这就是杜云,今儿咱们跟着杜先生出海!”
杜云笑道:“什么先生不先生的,叫我老杜就行了,到了海上还有仰仗两位呢!”
我客气道:“好说,好说。”我心想,出去兜兜风也就是做做伴儿,有什么好仰仗的,再说你晒这么黑,肯定没少出去玩,经验比我们丰富多了,假惺惺的,心里便有了不悦。
邱风发现了尴尬,一把搂住我的肩膀,忙向杜云吹嘘道:“我这位发小,叫吴术,虽然不会真正的武术,但随机应变能力绝对是杠杆的!而且心理素质超强。”
我赶忙“吁”的一声拦住了他,他这种吹牛式的夸法,听着像是在损人。
杜云只是会心的笑了笑,然后示意我们跟过去。原以为他会跳到那艘豪华的游艇上,谁知他跳进了旁边一个深灰色的小船上。说是小船,因为它真的很小,最多只能乘坐三个人,要是其中一个人再胖一斤,船就会显得很局促。但看来看去,又不像小船,因为船头不是尖形的,是一种圆弧形,倒有点像没有顶的潜艇。
我用眼光质问邱风,这个杜云到底是不是富二代。邱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走到船尾部翻了翻那些物资,向杜云嚷道:“老杜啊!你这小游艇怎么像一艘渔船啊?尽是些是矿泉水和压缩饼干,我们这是逃难还是游玩啊?”
杜云倒是认真道:“放心,一定让你们不虚此行!”
我拱拱肩,为了不扫兴只好陪他们浪费一天了。
这小游艇虽然不起眼,但性能真的还可以,不一会儿就驶进了公海。今天的大西洋风平浪静,万里无云,面对无比辽阔的大洋,让人感慨万千。可是,连续三天,每天都一样,四周又是一样的景色,不由得无聊起来。
这时,我刚无奈的叹了气,突然一股很粗的水柱,斜着从水里喷射出来,我立刻扑倒身边的杜云。他却淡定的爬了起来:“你的反应真的很快啊!”
其实我只是时刻保持警惕而已,试想,在辽阔的大西洋,坐着一艘巴掌大的小船,无论如何都不敢掉以轻心。
看到杜云如此淡定,我便问:“刚才那个水柱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那是抹香鲸换气时喷出的,因为它们的右鼻孔天生阻塞,只用左鼻孔换气,所以总是斜着45度角喷射水柱。”杜云一边解释,一边四处寻找这头鲸,“糟糕,你们看!它背上插了一直标枪,一定是混账捕鲸人干的。标枪要是不拔出来,就会慢慢插进鲸的脊柱里,到时一定凶多吉少!”这时随着他的指引,我们也看到了一头抹香鲸。
只见这头抹香鲸冒出水面后,足足有二十多米长,方体形的头巨大无比,占了全身长的三分之一,看起来非常生猛,只是背上插着一根巨大的标枪,不断的有血水冒出来,怪可怜的。
邱风指着标枪吃惊道:“这么大的标枪!谁这么勇猛?怎么插上去的?”
杜云阴沉着脸说:“某些渔民干的!他们经常用这些原始的方式捕杀鲸鱼。这种标枪往往三米多长,胳膊粗细,插的时候他们从船头直接跳下去,凭借体重将标枪插进鲸鱼的背上。”
我听闻后:“这也太彪悍了!”
“唉,看来这头抹香鲸活不成了。”邱风很是惋惜。
“所以我们要救它,其实它就是在向我们求救,要不然也不会冒险游过来。”杜云竟也有慈悲心肠。
我心想,我要是这头鲸鱼,也会这么干,要么等死要么得救,太值得一试了。
这时,好像抹香鲸发觉我们没有恶意,便游的更近了,几乎紧挨着游艇。
杜云忙说:“快,我们站到鲸背上,这种标枪只有我们合力才能拨出来!”
我们赶快爬出游艇,站到鲸背上,喊着“一二三”将标枪拔了出来。等我们爬回游艇后,抹香鲸才扭动庞大的身躯,小心翼翼的绕着我们的小艇转了一圈才离去。
我们望着这不期而遇的“朋友”,杜云感叹道:“抹香鲸都是群居的,只有年长体的才会独自游弋,它一定很老了……”
邱风看看手表,突然打断:“奇怪,天怎么快黑了?才下午六点多啊!”
我看看西边的天空:“笨蛋,阴天了!快看!西边有一座海岛!”我居然发现前方有一座海岛,那种高兴劲儿,就像哥伦布发现了美洲大陆。
但杜云非常吃惊:“不可能!我来过这片海域很多次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海岛!”只见他慌里慌张的打开了一些仪器。
邱风有点疑神疑鬼:“不会是幽灵岛吧?”
“终于让我逮到了!真是苍天有眼啊!”杜云突然兴奋起来。
“逮到什么了?”我和邱风异口同声,同时也意识到上了“贼船”了!
杜云满脸的得意:“都这个时候了,就不瞒你们了!前几天天气预报说,在大西洋深处有超强风暴形成,出现龙卷风的概率很大。我是一名追风者,我要记录下世上最壮阔的龙卷风!到时候同行们一定对我刮目相看!刚才的海岛很可能是乌云,太远了,雷达探测不到。”
这个杜云真是追求追到了变态的地步了!
邱风急红了眼:“难道你不怕死吗?死了连屁都没了!”
我赶忙稳住邱风:“放心,像他这样的人比我们怕死,他要的是虚名,虚名是不会用生命来交换的!”
我尽量也把杜云拉回理智:“希望你做了充分的准备!”
“没错儿!我们死不了的,这可是军用级别的潜艇,要想早点回去,你们必须全力配合我!”杜云又是命令又是威胁,我很是不悦。
这时,西边的乌云很快压了过来,云层很黑很厚而且很低,目测只有几十米高,那座海岛也更近了,不对,应该是山,因为它高高的插入到了云层里。
“那座山是怎么回事?怎么还会移动?到底是不是幽灵岛?”邱风一连串的疑惑,关乎到生死,不能不机灵点。
但杜云没有理会他,而是全神贯注的驾驶着游艇,我心知不妙,不出所料,杜云突然加大马力向那座诡异的黑山冲了过去。
我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头顶上布满了黑压压的乌云,它们像巨石一样悬在上方,令人窒息,更恐怖的是,眼前百米开外的那座大山,毫无生气,甚至充满了死亡气息,就像地狱的入口,令人心惊胆寒。
“怎么真的有一座山?”杜云也迷惑了,竟条件反射似的又加大了马力,就像地狱的恶鬼在召唤他。
我赶忙把他从驾驶位上推开:“你疯了吧!”
可是已经迟了,那座大山陡然间就到了眼前,凭空又出现一股巨大的吸引力,硬生生把我们的小艇拽了过去,我们竟然凌空飞了起来。完了,又是一个“泰坦尼克号”!
就在小艇快要撞上大山的时候,杜云费力的爬到控制台,按了一个按钮,小艇快速的升起了一个罩子,竟然变成了一个潜水艇。
我心里骂道,你这时候变成潜水艇有个屁用啊!飞到半空中还怎么潜到水里去?唉,真是一念之差便要入地狱了。我挺起胸膛打算牺牲的壮烈一点,可是,潜水艇没有撞上去,而是斜成一个角度绕着大山转了起来,但看样子还是会慢慢靠近大山。
这也太违反物理规则了,我们不约而同的趴到了前窗上,天呐!这是一座水山!我们赶忙撤回到座位上,手忙脚乱的系起安全带。杜云的驾驶位在第一排,离前窗最近,他很快就系上了,而我和邱风的两个座位在第二排,我们俩还没来得及系上,潜艇便切入了水山。突然一股力量把我们俩抛向前窗,接着我们又像饺子一样,在潜艇里翻滚起来。
好不容易停了下来,整个脑袋却生疼得像被蜜蜂蛰过一样。我看看鼻青脸肿的邱风,知道自己也强不到哪儿去,不过命倒是捡回来了。
这时杜云放下抱着脑袋的双手,打开仪器开始忙碌起来,我和邱风好奇的也凑了过去。
邱风指着那些花花绿绿的图形,嚷道:“到底什么情况?死也要死个明白!”
杜云兴奋道:“这个水山是一个巨大的龙吸水,潜艇的速度每秒30多米,转一圈是520多秒,我们这个位置的龙吸水直径居然有5公里。”
我表示不解:“居然5公里?多了还是少了?”
杜云转头看我一眼,满眼的自豪:“龙吸水成漏斗状,底部直径最小,世界记录最大的是一公里,而我们这个底部直径最少有两公里,整体来看,这个龙吸水是世界记录的至少两倍大!”
杜云越说越兴奋,而我们却是越来越恐惧了。我不由得望向窗外,外面一片浑浊,但还是能感觉到水流的速度非常快,因为那些比潜艇轻一些的石头,时不时的呼啸而过。
要是有更大的石头与我们追尾,潜艇肯定会扛不住,我提议道:“我们赶快加大马力冲出去吧!”
“逃不出的!越靠近边缘,水速越快,最外围一块小石头产生的撞击相当于一枚小型鱼雷。从检测数据来看,我们正在不断的沿着螺旋路径,一边上升一边靠近中心。在边缘和暴风眼的中间地带,水速比较平稳,我们的潜艇能够应付的来。”杜云的回答让人很不满意。
邱风伸着脑袋一直盯着显示屏,突然说道:“那些大大小小的黑点是些什么东西?”
“那是声呐探测出来水中情况,黑点就是石头一类的高密度障碍物。”
“我们能不能从暴风眼的中心下潜到海里?中心不是没有风吗?”邱风想到了一个逃生方法,显得很兴奋。
“不行,龙吸水中心是低气压,从旋转速度来看,这个龙吸水中心的气压只有标准大气压的百分之二十,我们的潜艇是抗高压的,潜艇外壳受到的压力会相互抵消,就像手握住鸡蛋握不碎一样,如果到低气压地带,舱内比舱外压强高,潜艇肯定会爆裂的!”杜云的话像泼了我们一身的冷水。
“那我们上升到顶部,把潜艇开到边缘,自由落体掉进海里,在最高处风力肯定没这么大!”邱风的求生欲望到底是强,能想到各种办法。
“也行不通,这么大的龙吸水,顶部直径至少有10公里,水流这么急,我们很难过去。即使过去了,从几百米的高空掉进海面上,就算潜艇坏不了,人体可受不了那种撞击。”杜云又反对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邱风当场就急了。
“你们不要急,只要我们在中间地带坚持四十分钟,龙吸水就会自动瓦解了,有记录在案的龙卷风最长时间也就40分钟。”杜云倒是胸有成竹。
没办法,只好这样坚持了,虽然我们加大马力超外围行驶,但是在超强的大自然面前,潜艇还是在不断的靠向中心。
我的心刚稳定下来,杜云的一声“糟糕”又把我的心揪了起来,原来舱外的声呐被一块石头砸坏了。他正在换潜水服,看样子这家伙要出去修理了。
我赶紧拦住他:“你不想活了?这时候出去绝对是找死!”
杜云很坚决,一刻也没停的换衣服:“不行,机会难得!再说我是一个名仕潜水员!”
邱风嚷道:“名师潜水员?大师潜水员也不行!你要是拜拜了谁来开潜艇啊?”
“是名仕!潜水员执照的一种等级!”这时杜云已经换好了潜水服。
我们眼见实在是拦不住了,只好配合他出舱。幸好快靠近中心了,水流相对慢了很多,但杂物也多了起来,很令人不安。
声呐安装在潜艇的正前方,我们透过前窗可以看到杜云的一举一动,这小子艺高人胆大,居然没有系安全绳,可能想着有潜艇挡在前面,不会被水流直接撞击吧,希望别出什么岔子。
“哎呦!”耳麦里突然传来杜云的一声惊叫,同时我们看到,他的手被一块斜飞来的石头砸中了,他本能的一松手,身体一下子被水流冲出去好几米。离开潜艇后,在这漩涡里他绝对活不成。我赶忙换衣服要去救他。
邱风却一把推开我:“我比我壮,我去救他,你不是常说我五大三粗吗,这种粗活不要跟我争!”
杜云已经命在旦夕了,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只好让邱风系上绳索,爬出舱外,顺着水流去抓杜云。
一离开潜艇,邱风就像小孩洗澡一样,一直乱扑腾,幸亏杜云受过专业训练,一直将身体保持的很平稳,待邱风接近后,动作既潇洒又有效,几下就一手抓住了邱风的手,这时我才发现他的另一只一直抓着声呐的那个新配件,这小子真够淡定的。
等邱风把绳索从腰处解开,我赶紧示意他们快点进来,因为越靠近中心,被卷进来的杂物越多,太容易发生意外了。
又一声“啊”,真是要命的节奏!这次是邱风叫的,他被一个很大的珊瑚砸中了后脑勺,情急之下去捂头,谁知又像杜云刚才一样,一下子被水冲跑了。
几乎是同时,杜云神速般把绳索扣在腰间,双脚反蹬潜艇,像箭一样向邱风射去,很快一手就抓住了邱风的脚。太专业了,不服不行。
但邱风太壮硕了,在水里的阻力比一般人要大,很明显杜云一只手坚持不了多长时间,而他另一只手还抓着那个要命的声呐配件。
情况越来越糟糕,大大小小的杂物时不时的撞向他们,邱风手舞足蹈进行躲避,有几次差点从杜云手里挣脱掉。
我更是心急如焚,都什么时候杜云还惦记着他的声呐。终于杜云扔掉了配件,三下五除二就把邱风拉了回来。我坚信他也会这么做的,连抹香鲸都肯救的人,对同类肯定不会置之不理。
邱风惊慌失措的钻了进来,鬼门关走了一遭,够他一阵子消受了。杜云倒是很镇定,没有表现出失去声呐的失望,能改变一个观念的往往是两难取舍的经历。
我看了一眼时间:“糟了!都过去一个小时了,这龙吸水怎么还没有瓦解啊?”
杜云也傻眼了:“奇怪,这个龙吸水怎么这么稳定?”
“别奇怪了!咱们赶紧想办法吧!再过一会儿咱们就到中心了!”邱风真是怕死怕到极点了。
我突然灵光一现:“爆炸!炸药爆炸会产生高温高压,我们把炸药扔到龙吸水中心,破坏它的气流结构。”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想到的,“别告诉我船上没炸药!”
“有!有!有很多高爆炸药!”杜云也开始慌神了。
顾不了那么多了,时间万分危急,我们将炸药都发射到了暴风眼中。
几分钟后突然一种力量狠狠的将我们向外抛去。力量太大了,差点把安全带扯断。
龙卷风倒是瓦解了,但是被它吸上天的大石头,开始断断续续的掉了下来,太有可能砸中我们了,鬼知道它吸了多少东西上去,况且比潜艇重的东西肯定会先落下来。
“滴滴”一阵刺耳的蜂鸣,雷达开始报警了,“一块巨石要砸中我们了!”杜云的脸一下子都白了。
“咚”一声沉闷的巨响,我们的潜艇却没被砸中,原来我们上方游过一个大家伙,砸到它身上了。
“抹香鲸!我们救过的那头抹香鲸!”杜云高兴坏了。
这头抹香鲸真够义气,直接趴在了我们潜艇上,替我们挡坠落下来的石头。
“鲸哥千万别走啊!”邱风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放心,它会一直保护我们的,抹香鲸有恋助同伴的行为,我们救过它,它把我们当做同伴了。”杜云宽慰道。
“什么是恋助同伴的行为?”我对海洋方面的真的不了解。
“举个真实的例子吧,印尼索洛岛的渔民一直通过肉搏方式捕杀鲸鱼,有一次他们快要刺死一头抹香鲸时,另一头小一点抹香鲸突然来相救,那些凶悍的渔民反过来也砍杀它。即便快被砍死了,它也没放弃营救同伴,最后两头抹香鲸都被杀了。”杜云显得很沉重,肯定是想起了营救邱风时候的迟疑。
很快我们就潜到了海底,然后加大马力逃了出来。那头抹香鲸估计受伤不轻,但愿它没有生命危险。
大西洋真是风云难测,很快就风平浪静了,而且满眼繁星,我们像是从地狱逃出来的,感觉这璀璨的星空,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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