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女人死了，且死状极其恐怖——
尸体斜躺在一块拥有奇异花纹的穿衣镜前。死去的女人手里紧紧抓着自己的两个眼珠子，眼眶成了大血窟窿，里面像是住了无数魔鬼。尸体心脏处插着一把带着寒光的刀子。
饶是如此残忍，女人的脸上竟还挂着满足的微笑。单看这微笑实在是无可指摘，只是出现在没了双眼的女人的脸上，总是叫人如坠冰窖，遍体生寒。
01
阳光城4幢4单元404室内。
“哎呀我去，这现场可真够残暴的。这作案的人得有多变态才能干出挖别人眼的事啊。不对，该是有多大仇才能这么干啊......”一警察正蹲在地上边照相边自言自语。
旁边一稍长的警察打断他：“赵坤你怎么知道她不是自己挖的自己呢？要有充分证据才能下结论。”说着，那警察望向尸体脸上挂着的诡异微笑。
“还能自己挖......行吧，我还是好好拍照，师父说了算”，说着，蹲在尸体旁边的警察缓缓站了起来说，“刘队，我要出去透透气，再离这尸体这么近我就要吐了。”
“去吧，你小子快去快回啊。”刘柯捂着鼻子快速地说着。
其实这还真不能怪赵坤的承受能力太差。
时值夏日，警察接警后火速赶来现场，才发现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发臭。尸臭不像其他臭味似乎还有点转圜的余地，那令人作呕的气味从鼻腔直达脑门，没给你一点时间思考，直逼着你扶墙呕吐。
苍蝇围着尸体团团转，争先恐后的享受腐肉。蛆虫在没了眼球的眼眶里进进出出的蠕动，越看越让人恶心。
法医赶来，将流着脓的尸体带回局子里进行尸检。其余警察继续有条不紊地侦查现场。
盛夏气温难耐，众警员皆是满头大汗。一上午的侦查作业随着那一声“嘭”的关门声，算是落下帷幕了。
就在门被关上的那一刻，一直静静立在尸体旁边的穿衣镜出现了变化——早上那没了双眼的、躺在地上的女人正慢慢浮现在镜子中。
唯一不同的是，镜中女人此刻有一双好看的大眼睛。
02
回到警局内，刘柯和其他同事正在会议室里分析案件。
“死者李艳，性别女，本地人，二十三岁，无固定职业。据邻居说，死者生前可能是夜总会里的三陪女。案发的那间屋子是她租的，早上报案的就是去讨要房租的房东。”一警察拿着调查资料开了口。
“门窗完好并且无撬动痕迹，邻居也说死者屋里从未传出过争吵、打斗或是呼救声，凶手极有可能是熟人。并且经勘察，现场财物均没有被掠夺的迹象，凶手应该也不是为财杀人。”会议桌上一名长相秀气的女警察蹙着眉头说道。
“行，目前了解到的情况也只有这么多。现在就一边等法医那边的检验结果出来，一边分头调查死者的社会关系吧。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散会。”刘柯坐在会议桌首座如是说道。
众人都走了，会议室里只剩独自皱眉揉着太阳穴的刘柯。
警察当了二十几年，这命案是见了不少也破获了不少。可警察的直觉告诉刘柯，这次的案子只怕是没那么简单就能了结。
03
市里罕见的出了一桩如此残忍的命案，上头给了通牒，说是必须早早破案。
上面来了指示，局子里的气氛也是愈发紧张严肃了。众人为自己分配到的任务而四处奔波忙累。
会议室里众警员正再一次汇报自己的工作。
“法医那边来消息了，报告显示死者系心脏插入利器失血过多而死。而且死者的眼球是在死者活着的时候被生生抠下来的，现场找到的那把带血的勺子应该就是作案工具。”赵坤皱着眉毛给汇报了自己手边的消息。
赵坤话音刚落，又有一个声音响起。
“经调查，死者在“夜上海”夜总会里卖酒兼做三陪女。除了嫖客，她的社会关系并不复杂。据她的同事说，死者生前为人比较低调，并没有与何人结过仇。”
“既然不是为财杀人，也不是为仇杀人，难道是为情杀人？”一个矮个子警察推断道。
“忘了介绍，死者一直单身。同事说她因长得不好看而被别人拒绝过。听说李艳生了一双极难看的眼睛。还有......她的同事曾听到死者李艳想要去整容医院整形眼部的消息。”刚才发言的警察急忙站起来补充发言。
刘柯的眉峰拧成一个“川”字，思索片刻后淡定出声：“如果财杀、仇杀和情杀都被排除，那还剩一个——就是自杀。”
刚有人想要提出反对意见，就被刘柯的一番分析给打断了。
04
“首先，死者没有固定的收入来源，为财杀人也应该找一个更好的对象，并且现场财物也没有遗失的迹象；第二，李艳单身，还曾被拒绝过，没谁和她有情伤，也就不存在有人为情杀她了；第三，李艳生活单调，在夜总会也没有和谁结过仇，又有谁要为了一个三陪女而做出如此残忍的命案？”
“而且——死者脸上是挂着笑的。假定是凶手挖眼并杀人，那李艳脸上的表情又从何解释？就算不是痛苦狰狞，那也不会是笑得满足。综上，我认为这一切都是李艳自己的所作所为。”
刘柯总结完了，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良久，一人出声：“李艳并没有精神类疾病。但她对自己的作为实在是超出常人能理解的行为范围之外。”
“难道这是双重人格？”最近一直在看侦探小说的赵坤重又站起来发言。
半数人似懂非懂，想了想又觉得很有可能。
前几天忙于调查李艳社会关系的警察站起来说话：“死者身边的人都说她一直没有什么异常举动，看起来挺正常的。只是逢人就夸她家的镜子，还说得神乎其神。”
“嗯，这里面可能还有些文章。赵坤，散会之后你和我再回那个屋子看一下。”
“行，刘队。”赵坤一口应下来。
05
警车开回那个一股子阴暗气息的阳光城小区。
拿房东的钥匙打开房门之后，一片血腥加尸臭味扑面而来。
忍着难耐的气味，刘赵二人开始找那面镜子。
房子不大，不多时就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可令人惊讶的是，自侦查那天后就原封不动的屋子，这会儿独独少了那面镜子。
警局打电话给房东，房东说自己哪还敢进那间屋子，更别提搬镜子出来了。
那镜子去哪了？
可最近命案扎堆出现，镜子的事已经不是当务之急了。
这不，又有一个女人死了。
06
窗帘紧闭，阴森的屋子不透一点阳光。
年轻的女人手里摊放着一把菜刀，直挺挺的躺在屋子门口。死灰的脸上没血，嘴角上扬，笑得好似十分满足。心脏上插着一把锐利的水果刀，这倒和死去的李艳相似。再往下看，那可就是惨不忍睹了。
血流成河。
大腿上血肉模糊——或许得叫“骨血模糊”。毕竟腿上这时候已经没有什么肉了，都被切下来或者剐下来堆在死者的腿边。两条腿出其意料的相似，都被生剐下了好些肉，露出森森的白骨。旁边的肉条和肉碎堆在一块儿，和肉摊子上卖的猪肉别无两样。不，猪肉还要好看些，起码不会鲜血淋漓。
警察走进现场，毫无预备的就撞见这般恐怖血腥的场景。报警人只在电话里说是他老婆死了，可没说是这么个死法啊。
“呕”，门外好几个警察呕得厉害，扶着墙站不起来。
纵是刘柯这么些年见多识广，这时候胃里也忍不住的翻腾。
哎，叹口气。
还是案子要紧，硬着头皮也要上。
07
一番调查后，警察把报警人——也就是那个自称是死者丈夫的男人带回了局子里。
警局内。
男人坐在椅子上，止不住的发抖，硬是抖出了冬天光膀子行走在冰天雪地里的感觉。
“我叫李刚......是她丈夫，我......我就出差了一个星期......回来了就看见我老婆她......她......”男人说到后面开始泣不成声。
“红子啊，你怎么说走就走，还死得那么惨。到底是谁害的你啊......啊......”
涕泗俱下，男人捂着头大叫。
好不容易一番笔录做完，让那男人离开了。
这次的刮肉命案比上次的挖眼命案来得更恐怖。
法医尸检、警方调查，一切都迅速推进着。
某刻，心事重重的刘柯坐在会议室。
赵坤推开门，把目前收集到的材料一并交与刘柯。顺便说起了自己对案件的看法。
“刘队，这回的案件怕也是个自杀的。死者孙红与李艳一样，社会关系简单，财杀、情杀和仇杀都有足够证据将它们排除出去。”
“所有的可能都被排除，只剩死者丈夫有作案嫌疑。可在法医推断的死者死亡时间里，李刚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赵坤定定的望着某一处出神，艰涩的开了口：“李艳和孙红二人，死因都是那把正中胸口的刀。最诡异的是，二者明明死得很痛苦，但却在脸上见不着一丝痛苦表情，反而是满足样的笑。”
刘柯坐在椅子上出神，良久才开口。
“我见到那面穿衣镜了”刘柯低声说着，“李艳的那面镜子，在死者孙红家里。我今天见到了。”
还有一句刘柯忍住了没说，怕赵坤不相信：“其实我还看见镜子里有一个女人，是死者，不过是拥有一双细腿的死者。”
08
镜子被带回了局子里。
有人不解，但刘柯准备研究研究再和众人汇报情况。
巨大的穿衣镜有一人多高，乍看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可仔细一看才发现镜框上有许多精密的花纹。再凑近了看，会发现那些都不是花纹，而是各个形态各异的、拥有窈窕身姿的美女。
“好漂亮的镜子啊！”刑侦大队里的两个女警惊喜出声。
“哪里漂亮了？我怎么越看这玩意儿越觉得瘆得慌呢”赵坤啧了一声。
其他男警纷纷对赵坤的意见表示赞同。
女同志爱美，对着这诡异的镜子就照了起来。
没人发现——照镜子的那一刻，她们眼里的自己仿佛不再是自己，而是某个完美无瑕的人。因为她们看向镜子的表情里是陶醉、是享受、是那么一丝的狂热。
自从镜子被搬到了警局，两个女警就变得说不出的怪异。
她们好像爱上了镜子里的自己。每天一有空闲就要去照那镜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
09
那晚，赵坤伙同一个女警在值班。
可突然间，一位女警开始疯狂扯拽着自己的头发。力道之大，赵坤当场就看傻了。
反应过来，赵坤上去控制住女同事。见她继续发狂，赵坤拿出手铐，直接铐住了她。
第二天，太阳出来了。
似乎接触到阳光的那一刹那，女同事又清醒过来了。
“你怎么了昨晚？吓死我了都。”赵坤首先开口。
“我昨晚好像......去照了镜子，镜子告诉我说......”
“说什么？”
“我觉得自己的头发少又是自然卷，很难看。然后它说我只要扯自己的头发，就可以有一头我自己想要的头发。”女同事看着自己手里扯下来的头发说道。
听上去神乎其神，在场的没几个人相信。
可是刘柯却听进去了。
“把李艳的同事和孙红的丈夫喊来。”刘柯直勾勾的盯着镜子说。
接到警察局的电话，两个人立刻赶来了。
“李艳和孙红生前有没有很嫌弃自己的地方？”刘柯看着面前的两人淡定发问。
“李艳有！她之前说过，她嫌弃自己的眼睛长得难看！”
“行，那孙红呢？”
“我老婆也有，她总是嫌弃自己的腿粗。
刘柯面色一沉，心中突然就有一种可怕的猜想。
10
翻开卷宗，十几年前也有一起和镜子有关的命案。
那时有一个变态男人因为嫌弃自己女朋友长得不够好看，于是在镜子前将女朋友残忍杀害，剜去双眼、剐掉腿肉就是这男人的恶行之一。
“这尼玛是灵异案件啊！”
“这么说，这些女人嫌弃自己某个部位长得不好看，然后不知怎么受了这镜子的蛊惑，最后就开始对自己下手了！？”
赵坤大喊出声，心想真是哔了狗了。卧了个大草啊！！！
“嗯，这是目前最令人难以置信的，但却也是最合理的原因了。”
“内情不要散布出去，以免引起民众恐慌。”
“这镜子直接销毁，连片渣滓都不要剩下了。祸国殃民的玩意儿！”
警局里的各个队长共同发声。
11
镜子最终被销毁，知情者皆松了口气。
可是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世上爱美胜过爱自己的女人太多了。
为了变美，她们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牺牲健康，最后乃至放弃生命。
魔镜，形损神在。
谁知道它此刻从灰烬中爬出，去了谁的家，又多了哪位镜中美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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