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每一个心有地坛的你

作者: 鸡汤馊了怎么办 | 来源:发表于2017-08-21 14:46 被阅读20次

    第一次读《我与地坛》,是在某个哥哥的高中课本上。

    那年我还在读小学,却每晚都在失眠。总在想着“人终有一死”这个冷静到残酷的游戏规则,想着既然人类的每分每秒都已经被镌刻在历史里,像一本尘封在书架上的书——那么,此时此刻的我,真的是在“此刻”吗?会不会是将来的某个瞬间的我的回忆,会不会此刻的我,其实早已经死去?然后我像个强迫症一样,不停地想象自己的尸体陈腐在棺材里,被蛆虫钻来钻去的模样,或是被大火一把烧尽成为抓都抓不牢的一撮灰。然后我听着闹钟滴答、滴答地响着,像是在告诉你时间已经一秒一秒地过去,这些生与死的命题折磨得你快要窒息,我像个将死之人一样啜泣,仿佛命运的白绫已经勒在喉头,将一个年幼的灵魂逼迫到无处可走。

    就在差不多这样的时候吧,我遇见了《我与地坛》。然后我发现,原来,被生命质问的并不是只有我一个啊。这个人比我更委屈、更痛,而且更有资格。

    “我一连几个小时专心致志地想关于死的事情,也以同样的耐心和方式想我为什么要出生”

    我年幼的恐慌与不安好像突然找到了组织,急哄哄地只想钻进这文字的怀里。这种“不孤独”的感觉,太强大了。

    然后他说:

    “一个人,出生了,这就不再是一个可以辩论的问题,而只是上帝交给他的一个事实;上帝在交给我们这个事实的时候,已经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情,死是一个必然降临的节日。”

    此时我对于他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想听了。我一遍一遍地从这个素未谋面的孤独可怜人的孤独可怜里,攫取一丝丝振作起来的力量。我还想什么呢?有一个人,他替我把所有的孤独都承受了,他把所有的苦都受尽了,他把所有的谜团都想得清清楚楚干干净净了。

    我解放了。

    然后就这样过了好多好多年。

    我交到了好多好多好朋友,然后失去他们。我得到了好多荣耀和赞许,然后又被踩到脚底。曾经嚣张到觉得世界尽在我手,也曾经在深夜紧咬嘴唇不让自己的哭泣溢出声。我每天挣扎在社会和我的供需不对等间,迷恍恍找不到出路。

    就在这时候,我又遇到地坛了。摆在我掌心的,又是史铁生多年后写的《想念地坛》。

    怎么可能会挂念地坛呢?我曾经这样疑惑过。

    地坛所代表的一切,对于曾经的我来说,意味着能把一个年幼的孩子折磨到差点无法生活下去的迷茫和困扰,意味着无数个哭泣的黑夜和令人窒息的恐慌。尽管多年后,我已经明白,当年的史铁生所迷茫和困扰的东西未必和我完全一统,但是我也相信,对于他来说,在地坛中一坐坐一整天翻来覆去想死的日子,绝不会有多么甜蜜可亲。可是他说:

    想念地坛,主要是想念它的安静……那安静,如今想来,是由于四周和心中的荒旷。一个无措的灵魂,不期而至竟仿佛走回到生命的起点。

    回望地坛,回望它的安静,想念中坐在不管它的哪一个角落,重新铺开一张纸吧。写,真是个办法,油然地通向着安静。写,这形式,注定是个人的,容易撞见诚实,容易在市场之外遭遇心中的阴暗,在自以为是时回归零度。把一切污浊、畸形、歧路,重新放回到那儿去检查,勿使伪劣的心魂流布。

    我想,我猜,我大概是明白他在说什么的的。多年之后史铁生称得上是一个“知名作家”了,但是名声、出版、销量、读者……这些东西太吵了,太纷扰了,纷纷扰扰之中有一个双腿残废的青年突然想起了地坛的好处来,在那个安静到只剩下自然的喧闹的地方,他才可以检视自己的心魂,他才可以回忆起最初那个无望的年轻人是怎样开始拿起笔,写起字的。

    地坛于他,不外乎“初心”二字。

    但我要初心干嘛?回去变成那个迷茫没有方向只剩下恐惧的孩子,有什么意义呢?

    对我来说,地坛意味着什么呢?是什么原因,让我翻开这本书,让我一行一行地读下去,又是什么,让我打开电脑,把自己魂无所归的心事,用方块一样的键盘加工成方块一样的文字呢?

    可读着读着,我却仿佛重逢了那个一脸迷茫的小孩子。我不由得想,把我现在所烦恼的一切,像一盘做坏的菜肴一样端到幼时的我面前,她会和现在的我一样痛苦不堪吗?我想象不到。那个我大概觉得,什么工作什么学习什么成绩什么朋友,这些在世人看来重要得不行的东西,其实都是虚妄,对于生命本身而言,毫无意义。

    这种高傲,其实源于对大人世界的无知吧。

    但是这种高傲的无知对现在的我来说,太重要了。

    当年她所烦恼的东西啊,我到现在都没法得出答案。我只能制止自己深思下去,把自己从迷思中拔出来,专注于眼前的现实。但是另一方面,每当我看到她,我又会想起来,在那个巨大的迷思面前,我现在所纠缠的这些东西,其实真的什么都不是。

    在《想念地坛》的结尾,史铁生说:

    那就不必再去地坛寻找安静,莫如在安静中寻找地坛……我已不在地坛,地坛在我。

    史铁生的地坛,其实到底没法彻底拯救当年那个迷惘的小女孩儿。她最终没法走出阴霾、回到阳光底下,却深深藏到我的灵魂里去。然后在我即将坠落深渊的时候,拉我一把。

    那个孩子,对我来说,大概就是我的地坛吧。

    你呢,你的地坛,在哪里?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致每一个心有地坛的你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nqkvrx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