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从我记事起,父亲就是一个做木匠和杀猪的好把式。家中小到桌椅板凳,大到木箱衣柜,几乎都是父亲一手打造的。
但给我映象最深刻的,是每逢过年之时必杀的那头大肥猪带给我的幸福和快乐!
寒冬腊月,大雪纷飞。在那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里,人们对于新年的期盼和重视,还是非常用心的!
这其中,杀年猪就是一道必不可少的隆重仪式!
自年初开春抓回的一头小猪仔,在一家人割猪草、煮猪食的精心侍弄下,寒冬之时,已经长成了一头体型硕大、膘肥体壮,望一眼就会不由自主地吞咽口水的大肥猪!
随着新年的临近,它的好日子也就要走到头了。忙碌了一年的人们,也该给自己那干瘪的清肠寡肚补一点油水了。
天色微明,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已磨刀霍霍,就等着杀猪那一刻的来临了!
父亲和我们走向猪圈的时候,我心里既激动兴奋又有点忐忑不安。猪儿似乎也感觉到了它末日的来临:要么蜷缩在旮旯里哼哼,要么烦躁不安地满圈乱窜!
可此时的我们,并不会因此而有半点怜悯:香喷喷的猪肉味早已弥漫了每个人的心间!
一番手忙脚乱地折腾,猪被捆绑的结结实实。我们合力将其抬上杀猪台。父亲控制住猪头,大哥、二哥压住猪的四肢,我则忙着去拿杀猪的家什。
一把锃亮的牛耳长尖刀在父亲的手中紧紧攥着。一道太阳的光芒照在明晃晃的刀身,闪出几道寒光!猪儿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在拼命的哀嚎!
只见父亲将刀面在猪脖处蹭了几下,而后翻转刀柄以刀尖狠狠地刺入猪的胸膛!
伴着猪儿的一声惨叫,一大股鲜血喷涌而出,“哗哗哗……”地落在母亲拿的大瓷盆里,……。这场景,有点瘆人。家中的女人们一般是不敢看的。
等到猪血差不多放干,刀口处不断地汩汩冒着泡,它也不再用力挣扎之时,杀猪就基本完成了。
这时候,母亲会从屋里出来,往热腾腾的猪血中撒一把咸盐,搅拌一番,端回屋里。
杀完猪,后面的散碎零活就是父亲和我们哥几个的事了。父亲拿起小尖刀,在猪的后腿靠近蹄部切一小口,以长铁棍捅入,反复几次,使猪皮变得松软。再用嘴往里吹气,直到整个猪身被气顶的鼓鼓囊囊。再以线绳绑扎好切口就可以了。
这个时候,滚烫的开水也早已烧好。我只需拎着水壶将开水浇遍猪的全身,就可以轻松地褪猪毛了。
看着父亲熟练的动作和老道的经验,我真的有点佩服他了!原想杀猪不过简单至极的事,没想到也会有那么多的门道在里面。
不多时,猪毛已褪尽,白白胖胖的猪身呈现在眼前。但还要用冰凉的清水反复冲洗几次,才可以进行下一步。
随着猪肚开膛,猪下水入盆,热气腾腾的猪身被一分为二,……。整个杀猪的活才基本上结束。
这时候,母亲和家人已经开始忙活着做饭了。这必定是一顿有香喷喷猪肉味的好饭啊!
忙碌了半个清晨,一家人终于可以好好围坐在一起享用一顿喷喷香的肉食饭菜了。那一刻,付出劳动的成就感,收获幸福的满足感,在每个人的心间充斥着,……!
时光荏苒,岁月匆匆。一晃几十年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过去了。我们都长大了,父母亲也老了。
多少年都没有亲眼目睹过那杀年猪的红火热闹的场面了,思之,念之,恋恋不舍之!
有时候,我会故意地打趣对父亲说:“爸爸,能不能再养一头大肥猪?好到过年时,咱们再体验一回杀猪的乐趣?”
听了我的话,父亲抬起头,面无表情、若有所思地顿了顿,慢悠悠地说:“人老了,没那个心也没那个力了。想吃就去买吧,吃多少就买多少。”。
听父亲这样说,我的心里不禁袭来丝丝凄凉。只好尴尬地打圆场:“我不过是说说,您一大把年纪了,我们怎么会再忍心让爸妈受累呢?”。父亲无言,我也无语。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无论怎样,感谢父母在清贫的年代里给予我们的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感谢家人的温情和不离不弃的陪伴!
不管我走的有多远,飞的有多高;也无论我有多么地忙碌,或多么地清闲,在我的心❤中,那份思念和牵挂永远也不会淡化!
因为,那是血浓于水的情,心重于山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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