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道是梨花( 37 )
37节 初生的嫌隙
天青色的笔筒孤零零站在办公桌上，几只毛笔和钢笔参差地斜插着，张子琪拿出一只笔把玩一下，一会儿又换了另一支笔，完全是一副乐此不疲的模样，心里却忐忑丛生。
白墙和半掩的灰窗帘，严肃得像那个中年人，长年黝黑而冷漠的脸，永远不苟言笑的做派。
这间办公室在三楼把边的位置，隐密，狭小，只有一张办公桌，四把椅子，两个白色的文件柜，一张宽大的沙发，墙上有幅长的字画，潦草的字不知出于谁的手。
窗开了细小的缝，有缕缕风挤入，屋内的烟气已散尽，窗台上的烟灰缸还残留着多个烟屁股，昭示着主人曾经纷乱的心绪。烟灰缸外扔着半盒烟，那是门卫老吴头敬上的，据说是谢老师男朋友塞给他的。
谢佳宁！刘硕不动声色地冷笑，当初他就不想要这个外乡的女孩，是教育局硬塞进来的，她们这些人都是养不熟的，早晚会飞掉。她不声不响地在找跳板，这些小动作，打量他不知道！
儿子……算了吧，反正他向来不屑找老师当老婆，随他吧，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儿子和他妈妈一样，都是不省心的，逃离了乌烟瘴气的家，来到办公室，依旧有一堆事等着他，缠着他，纷乱无处不在。
这个鸟笼般的地方，鸟儿们各展本事，各种扑腾炫舞，都想扑腾出去，搏他个天高海阔。那也得看看是不是得了他这个看门人的青眼，他的眼划过一丝狠厉，流星一般，须臾后又归于沉静。
沉静后，便细细打量他面前的女孩，不拘谨，不做作，水嫩鲜活，无忧无虑的样子暗合了多年前埋在心里的影子，他眯起眼，将目光凝成密密匝匝的网，雾霾退去，风从山边缓缓流过。
“小张啊，平时也没怎么关照过你，工作怎么样？"
“挺好的呀！"小琪抬起头，灿烂地一笑，白白的牙尖露出来。
“你工作多久了？"
“刚刚两年，还是新人呢，总校长，找我有事？"小琪收起她没心没肺的样子，正了正色。
“没什么事，随便聊聊"刘硕打着哈哈，见她顺滑的长发散下来，有几丝居然沾在唇上，薄薄的唇一张一合，喷着热气，这热气像长了腿，窜入他心中，“你对现在工作有什么想法？还满意吗？"
小琪抬起头，眼里蒙上雾气，“挺满意的，这儿离家近啊，工作也好啊。"
“那……有没有想向外走走？"刘硕试探地问。
小琪一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样的问题问和答都无趣得很。
“我可听说经常跟你一起的谢佳宁跑高中呢？"刘硕话题一转。
“没有啊！您听谁说的？"小琪矢口否认，佳宁的事她最清楚，“佳宁，可是要扎根背山镇的。"
“哈哈，小张，你还是年轻啊！我的耳目还是很灵的。"他看了她吃惊的脸色，继续说道“其实，你们年轻人有好前途我也不会拦的，高中陈校长和我是同学，前段时间还和我要人呢，他那里有三个老人要退了，我还琢磨给他推荐谁呢……人家谢老师可是抛开我们自己跑的呀……"
“那我不知道……不能吧"小琪想极力为佳宁辩解，又不知道说什么，且被这个消息打击到了。
“我是想推荐你的……"刘硕又适时抛出一个诱饵，得意地看女孩变幻的脸色，这一刻，乾坤大地，一切仿佛尽在掌握。他适时走到她身边，用粗糙的手拍了她的肩膀“我很看好你……你可以争取一下"他感到手下面那年轻的身体有一丝颤动，心中的得意便像水一样荡漾。
小琪仓惶回到宿舍，震惊和不安如影相随，若刘硕说的属实，那佳宁还是隐瞒了她，可佳宁是她生命中最好的姐妹，怎么可能呢？或者，她没顾上说吧。
肩上油腻腻的手似乎还没有取下，彰显着令人恶心的权威，那呼之欲出的念头索绕着周围，她竟不知总校长是个这样的人，平日的严肃、正经的伪装被撕裂开，露出丑陋的面目，可是，透过丑陋有若隐若现的美好诱惑着，她惯用的装傻装天真装不出什么康庄大道……头痛欲裂。
谢佳宁回到宿舍时小琪仍在发呆。
“琪，想什么呢？"她看着她发笑。
小琪似梦中醒来，用力眨眨眼睛，眼前的佳宁似和从前一样，又似有所不同。
“你回来了！"她又恢复了嘻嘻哈哈的样子。
佳宁从包里拿出一包用油纸包着的酱肉，中途换车的时候，她把那一大包放到陈小唯家的饭店了，算是帮老妈打广告了。
“我妈又做酱肉了，快来尝尝，馋猫。"
“太好了，就爱吃阿姨做的酱肉。"小琪迫不及待撕下一块，大口嚼起来。
她用眼角瞥了一眼好姐妹佳宁，正含笑看她的佳宁，你也要和我渐行渐远吗？她的心一阵阵痛，刘硕的话一遍遍在她心头回响……高中三个人的缺口，这么重要的信息，一块糖都会分一半给我的你，而现在，还是选择了沉默…
而此时的谢佳宁，安静，平和，柔软。
一切都是最初的样子，淡淡的远山依旧，山村的静谧依旧，薄薄的雾气依旧，所有蛰伏的欲望依旧。
无戒365极限挑战营第80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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