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的早晨,我在家里看电视,一个叫什么七天乐的节目,过年七天乐,国庆七天乐,我想中国人够惨的,一年就这俩星期痛快.一群小孩子在电视里欢快的跳着舞蹈,我在大学的一个同学,说他三岁的弟弟就天天在网上打cf了,还有qq号,个性签名是不会再爱了。而我七岁的表妹,连什么叫网吧都不知道。城里的孩子和乡下的孩子差距如此之大,我不知道是谁描述过他们生长在同一片蓝天下。我承认我们的祖国是花园,也许想我天儿哥这么茁壮的,只能算是一朵开咧歪了的奇葩吧。
手机响起来,莫西莫西?我说啥玩意儿,那边传来青天的声音,凑,连我都听不出来了啊?青天虽然办事利索,但是有一个脑电波传输介质疏松的毛病,也就是传说中的脑残,他会偷偷的把他的手机号码在你手机里删掉,然后没事就打电话说猜猜我是谁,声音怪异的时候,谁能猜的出来,他就说大伙不关心他了,像个委屈的孩子。更无聊的时候他会打电话给10086,接通了是女的他就问人家性生活和谐吗,是女的就贱嘻嘻的问大哥做保健么,说的不开心就死活要投诉人家,又一次那小女孩都要给他跪下了,她说亲爱的用户,你是移动的手机号,我是电信的客服,你他妈能不烦我了么?
所以一听这种打招呼的方式我条件反射的就说,骚天,你要作甚?青天说哦还是我天儿哥好,知道我是谁啊,过年怎么样啊,我今年打麻将赢了两万多,回去请你去那个温州会馆鸡头白脸的吃一顿怎么样啊?我说你这个寄生虫,就不能琢磨着把这钱干正事儿啊,我要有两万我就买个夏利,回学校跑黑车去。青天说我在家办驾照呢,别着急啊,没准我还真开车去。我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青天说和他们几个联系了,他们都想提前回去,咱们好好热闹几天,上半年太他妈晦气了,冲冲喜啊得。我说你们都安排好了干嘛还问我,青天说我们不是问你,我们是通知你,明天北京见吧,我已经见到王飞了,这家伙又胖了,紧接着那边就传来王飞的公鸭嗓,舔哥过年好,我心想你丫都把我舔了,我好个屁啊。
虽然老妈一再舍不得,可是长大的鸟儿是留不住的,我还是忍着泪水,再一次告别了父母,和刚上大学相比,少了一份对未来的恐惧,多了一份对未来的向往,不变的那一份,是对着破房烂瓦的牵挂。妈妈送我上了汽车,我又倒快客一趟,赶上火车,十二小时后,天亮了我将再次见到青天他们,我在火车上,看着这拥挤的人群,脸上都是对新一年的殷殷祝福和虔诚的打算,我也在心里给自己说,争口气。
火车进入北京时候,是早晨八点,我穿的厚厚的羽绒服,外面的人都已换了单薄的外套了,除了站门一如往常,又被民警用探测器探了一遍,不幸再次被叫到车站派出所,录了指纹核实原籍,在他们核实完七九年到现在的所有通缉犯都不可能换装成我之后,终于把我放出来了,这就是我讨厌坐火车的原因,只要有个风吹草动,我一去火车站就得这么麻烦,青天说这是你长得太有魄力了,这哪是逃犯啊,粘上胡子就是阿拉法特吗这。我们再次见到的时候,是十点了,车站的的人流之中,我们六人又再一次相聚,哥几个并成一排,拍了一张照片,这是我们的第一张合影。我站在最右边,依次是王飞,李猛,李明伟,青天,韦猛。本来青天一直要求我作为大哥,要站在中间的,可是帮我们拍照的小姑娘说,如果这小个子站中间,你们的整体效果会非常差。我一听我怎么着了,不就是个子矮一点啊,也不至于影响平均数据这么严重吧。所以我在一边鼓着嘴不乐意。王飞胖乎乎的背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李猛和明伟搂着,青天在韦猛的后脑勺比划着一个兔子耳朵,在小女孩说完123的时候,我们大声的喊了一句,我操。所以我们的面目表情都很惊恐的样子,像是在火车站发现了ufo,旁边有个路人回头,也被记录下来,青天说这个人的拍照表情,是他这辈子见过最二逼的,李明伟幽幽的说,那是因为他发现了我们。后来再也没人儿提这事儿了。
在北京,本来打算一起转转的,结果没出地铁站就差点丢了一个,王飞在西单,本来一直紧紧的挨着我,当时列车平稳的运行着,语音播报幸福的祝大家旅途愉快,说西单快要到了,我看车里人都面色温柔,占成一排在门口,准备着依次下车。谁知道车门刚打开,这些人忽然变身,一个个张牙舞爪,面色狰狞,好像写着挡我者死,外面的人拼命往上挤,嘴里喊着我要上车,里面的人拼命要出来,大呼放老子出去,有小孩哇哇的哭着妈妈妈妈,有老头恶狠狠的骂着,没素质的外地人!有个女的大喊我操你他妈踩着老娘了,有个小伙子惊叫妈呀,那个不要脸的摸我。我们几个呼兄喊弟,连滚带爬终于冲了下来,等我们惊魂刚刚平稳,车门已经关闭,而一个傻逼好像没下来,正拼命的拍打门玻璃,我们哈哈大笑之余,发现那个胖子长得好像王飞,结果刚要跟王飞说,发现王飞不在。
没办法我们又挤上去下一趟,终于在复兴门见到他,王飞边擦汗边说,刚才没下去,不是因为我胖,本来我排在最前面(我们怕他下不去,提前嘱咐的)。身边的人也都挺淡定,没想到车一停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就,本来我已经下车了,结果我被两个大老娘们活生生又给挤上去了。
韦猛说本来打算让肖萌萌一起来的,这人这么多去哪也不方便,还是算了吧。李猛说是被,肖萌萌没准怀着你的孽种呢,再给人家挤流产了,青天说就怕在家没事儿,来了这给挤怀孕了,大家看着韦猛和青天又开始比划起来,都哈哈笑着。韦猛是足球队的,青天少年体校的,这两个家伙身手都不赖,打的砰砰作响。
晚上找了个快捷酒店,喝了不少酒才回去,王飞会所咱们一起学下一起打架,就是没一起泡过妞子,要不咱们六个一起找小姐去吧。大家趁着酒精的作用,一拍即合,进了酒店就问,服务员咱们这有小姐吗?服务员说对不起先生,我们这是正规酒店,不提供那些服务。青天已经喝得站不住了,一直搂着我的脖子,听了这话忽然清醒,跟人服务员大喊,什么破酒店,连个小姐都没有还算正规。旁边有几个外国人看着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哈哈的笑起来,拖拖拉拉总算进了电梯,王飞说天儿哥你看那黑人,估计天黑了就剩下牙能看见。我说你别瞎说话惹事儿,王飞说没事他不懂。结果那黑人兄弟在下电梯的那一刻,举起手指对王飞说:傻逼!
事情竟然被青天言中了还,我们刚进去不久,就有人敲门问我们打炮么,我说不用了,那女孩说我们三个,你们六个,再给你们算半价,帮帮忙开个张,结果我还没谈好价格呢,发现那五个已经开始打呼噜了,我说现在你们三个,我自己了,你们如果还要带上我那几个兄弟,我想明天早晨起来他们会告你们强奸的。女孩甩甩手里的烟说,那就咱俩单练吧,我说算了,我怕我强奸你。
不是因为酒喝得太多,不是我胆子小了,而是见过放鸽子的,被人扣押和勒索了,整的沸沸扬扬的,所以我从不找小姐。
我们再次醒来的时候,一群人横七竖八躺在一个大房间里,我发现青天这孙子竟然把我放在我的胸口,还一直摸摸搜搜的,我赶紧给他弄醒了,他说,我凑,我梦见郭燕燕了。我赶紧跑到卫生间,我怕我吐出来,我干呕了一阵,青天说你丫干嘛呀,我不就喜欢你前女友啊,我说不是,你丫刚才都硬了,还一直想骑我。韦猛在旁边没有说话,我偷偷看他,他很不自然。偶尔的小插曲,谁都没有在意。
李猛说,天儿哥,我们回学校吗,还有十几天才开学呢啊,王飞说也是啊,回来这么早干啥啊?现在没地方去也,想旅游去看看,再丢了我就不活了。青天点了一支烟说,吴天,放假前咱们可是借了钱走的,我记着呢,这回招呼大家回来,是我有新项目了。大伙立马来了精神。
青天神秘兮兮的招呼大伙儿,我们坐在一起围成一个圈子,青天说知道我为啥期末考试都没去么?我说因为你不会考试题吧,去了也就是签个名,跟周杰伦歌友会似的,王飞捧着小胖脑袋说,每个男人像女人一样,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也许青天你那会刚好到日子?大伙又忍不住调侃起来,青天说你们这些人能不能把别人往四有青年想啊,天天那么阴暗的心里,将来怎么做这个社会的主人翁,我一大老爷们我至于每个月闹腾吗。大伙一起默默的点头说,你至于。青天哀嚎一声,像后面一仰头,躺在床上不理我们了,我赶紧拉起他来,好了李总,快说你的项目吧。
青天说你们知道咱们学校差不多有多少人么,我们说不知道,李青天伸出一只手说,五万啊,你知道咱们这个市区有多少个大学吗?八个啊!这么多学校。四十万学生,你听说过谁不用手机吗?这个我们还这没留意,十年前,小灵通和bb机还存在的时候,我们对手机完全没有概念,一转眼的时间,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手机,从诺基亚到安卓,从按键到触屏,这个时代对我们来说,最明显的进步就是手机的普及,就像当年刚刚有因特奈特一样。还记得小灵通在我老家有一句歌谣:我手拿小灵通,站在风雨中,左手换右手,右手打不通。所以小灵通还有一个特别直观又霸道的名字,叫做喂喂操,因为很多人打电话都会说这三个字儿,喂,喂,操!没信号了。
青天有续了一支烟说,刚刚过去的时代,叫做网络时代,这个时代的代表是因特网,最早接触因特网的人现在哪个不富得流油了,李彦宏,马云,马化腾,这些几年前的傻子,现在都成了国内的大佬,我们这一辈子没赶上,但是我们的机会来了,现在即将兴起的叫做移动互联网,它的终端叫做移动媒体,今后手机,电视,包括拉屎你可以通过互联网一网打尽,你们说这个时代爽不?大伙一听,青天说的有点道理啊,这小子长进了啊。
韦猛疑惑的点着头,问青天,那么你觉得这么大的事儿,咱们能掺乎多少呢?青天说咱们不可能一口吃成了胖子,我所描绘的不过是个大趋势,所以我觉得咱们这个行业,什么机械和土木啊,已经成为过去,国家的工业化普及已经有了趋稳的态势,高新技术和服务行业,再就是流媒体广告,应该会火起来,所以我打算放弃我的专业了,也就没有参加考试,我打算进入通信媒体行业,这个行业涉及广告,互联网,和手机终端,我觉得一定会大有做头的。
其实我一直没好意思说过,青天的专业叫做,文秘。你能想象青天五大三粗的样子,拿着个粉色的文件夹扭打扭打的走在写字楼里么?估计就他这脾气,别说伺候老总啊,老总不被他气死就算功德无量啊。
所以大家都比较支持青天的想法,当初考上大学,我们这种第五志愿都要服从调剂的人,你觉得我们能对自己的专业有多大的热情,这就像原来的包办婚姻,你家学习好的,是想上谁就上谁,我们这后天不努力的,只能谁上我,我就忍着。
我说青天,咱们一不懂技术,二来又没有资金,你说的这个东西,我也觉得很有发展前景,问题是我们能做啥?做个手机网站?做个应用软件?我觉得咱们这些人,不具备这样的素质啊,你觉得呢?
青天说事情我也考虑过,咱们纯属对这有热情,别的啥都没有,要想和这些移动联通的大佬合作,咱们不够级别,更谈不上竞争了,我前几天没考试,就是结识了个做这类的倒爷,我觉得咱们不能看得远做的高,还是从低端搞起来,慢慢摸透行情,等咱们大三大四的时候,再做大了。哥几个一直点头,听青天描绘这个学期的蓝图,这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初春的寒气,被日光融化在窗外蒸腾着热气,我们坐在温暖的宾馆里,兴致勃勃的看着远方,屋里是明亮的,心里是充满生机啊,我仿佛回到小学的时候,坐在教室里,望着黑板,青天就是那个明媚的蜡烛,我对这个世界的深情饱满而又不张扬,因为一个字眼,叫做希望。
那个时候老是最爱问的就是,小朋友你长大了有什么理想,不幸的是随着我们年龄的增长,大人懒得去问了,我们也随之懒得去想,这也许就是成长的代价。
饼画的很大,走起来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我们还是有这点儿自知之明的。青天把计划和盘托出,大家再次看到了希望,我因为这五万远的债务,本来已经心意消沉,从家走的时候我就打算,这学期要好好学习一次了。钱慢慢打工挣,可是一遇见这些家伙,我的血就跟着又热了起来。
回到学校,我们见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是个学长,即将毕业,为了避免李家辉这种事情再次发生,我一再要求青天谨慎行事,去了这个人的宿舍,摸清了他的底,与他的辅导员确认了他的学籍和毕业时间,这才开始放心的接触,毕竟都是学生,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不是。
每年新学期开学,当地的运营商都会在校园里做活动,新卡的销售,积分兑换礼品,充话费赠个手机什么的,我们要做的事情,大都学生叫做业余兼职,我们叫做校园代理商。万达,就是我们这个学校的学生代理商,青天的一个舅舅,认识我们地区的移动老总,通过两个老人的介绍,让青天带着学生跟万达干一年,下一年再接万达的班,听上去像禅让制的意思,基本就是你第一年辛苦了,第二年你的带头大哥一走,你就可以赚一笔钱,之后你走,再传给下一个小兄弟。这中寒假开学,各个学院最赚钱的买卖都干不了,因为没有新生,也就没有大市场,所以哥几个把主力都集中在了做移动代理这件事情上。
离开学还有三天,我们几个抬着帐篷就开始做校园里做业务,有一些老师或者研究生,是留校的,不回家,我们这个地方很偏僻,营业厅少,所以冲个话费都很不方便,营业厅年假没营业,我们这个摊位一开张,就来了很多人,附近的村民,公务员,学校里的老师和学生,都来充话费,或者兑换积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