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边的小盆景

        到超市买菜时，看见用塑料膜包裹的盒中有两个大小差不多的洋葱，新鲜的紫色表皮不带一点儿污泥，紫里透着些红，仿佛穿着一件闪光的披风，在塑料膜的映衬下格外好看。站在蔬菜专柜外，眼神不觉被它吸引，想想用它来炒肉片，加上辣子，味道肯定不错，于是顺手捞过来，买回家放进冰箱。

       家里本就只有三口人，上学读书的在学校食堂里就餐，下乡上班的乡下也有食堂，家里的小厨房似乎空置的时候多一些。我一人在家吃饭时，多数简单应付完事儿，连打开冰箱的念头都省略了。这两个洋葱搁置在冰箱的冷藏柜门里，一晃好几周，渐渐遗忘了。

        一月后，忽有一日心血来潮下厨，打开冰箱取调料，匆匆一瞥，猛然大吃一惊，不知什么时候，两个洋葱头好像发芽了。拿出来一瞧，黄色的芽儿已钻出了那层塑料膜，正探出头来，伸着两三根嫩黄的茎叶，不容忽视地拽着你的眼，好似有些委屈地叫嚣：长叶了还能吃吗？见此情景，我也有些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不买呢，白白浪费了。捏捏塑料盒上覆盖的薄膜，洋葱已有些干瘪了，不多的茎叶却显得饱满，它们似乎启动了自我保护模式，消耗自己的汁液，输送内里的营养都长到茎叶里去了。塑料盒里还有许多白色的细须，有了这些根须抬着，使得洋葱看起来显得长高了一截。多日不见阳光，洋葱的茎叶是柔柔嫩嫩的黄，须根是密密麻麻的一丛苍白。如果任它在冰箱里度日，大约这塑料盒底也会被它钻破的。果然，植物的生长离不开阳光、水和泥土。

       洋葱，似乎可以做许多的佳肴。洋葱肉丝、洋葱焖鱼、香菇洋葱丝汤、洋葱蛋盒子……洋葱切丝，芹菜切段用少量盐稍腌，辣椒切丝，香菜切段，菠萝切小片，将洋葱、芹菜、辣椒、蒜末、菠萝加入调味料一起搅拌，最后再加入香菜拌匀，盛盘上桌，这就是“凉拌洋葱”。洋葱去老皮洗净切成块，牛肉洗净切片，淀粉加水适量调匀成湿淀粉，将芡汤、茄汁、白糖、湿淀粉、胡椒粉调匀为碗芡，烧锅放油，牛肉放入干煸至熟，倾在笊篱里，滤去油分，把洋葱、牛肉放在锅中，将碗芡倾入，加上油炒匀上碟便成了“洋葱炒牛肉”。洋葱其实是很普通的廉价家常菜，也有人叫它“菜中皇后”。据说食洋葱可预防癌症，保护心血管健康，刺激食欲，帮助消化，杀菌、抗感冒，还可防“富贵病”。洋葱是预防感冒很好的蔬菜之一，如果是外感风寒引起的头痛鼻塞、身重恶寒、发热无汗，用可口可乐，加入洋葱丝，生姜丝，红糖少量，慢火烧开，趁热饮下，可以见效。

        “回忆就像剥洋葱，每剥掉一层都会露出一些早已忘却的事情。层层剥落间，泪湿衣襟。”这是君特•格拉斯 《剥洋葱》里的一段话。洋葱每剥开一层都有新的一层，恰如生活每掀开一页，总会有铭刻的东西裸露出来，剥洋葱不免会落泪，而感念生活更能触动心中那敏感的弦……在我印象中，剥洋葱真的是一件让人泪流满面的事情。不管你想不想哭，眼泪都会忍不住流下来。有朋友建议，想要不流泪，切去头和尾，中间划一刀，放在水中，顺着划开的口子，剥去外面一层就可以了。经过实践检验，这个方法确实是可行的。这样想来，生活确实是多姿多彩，有笑有泪、酸甜苦辣俱是人生。

       眼前的洋葱是不能炒来吃了，拿着这两颗洋葱头，我有些犹豫不决，是干脆扔了它，还是做点别的什么？一眼瞧见桌上水培的白掌，绿叶葱葱，长得根多叶肥。突然想着，不如就让它做观赏植物吧。于是就地取材，在塑料盒里添上些清水，置于窗台，耐心等候。几天过后，奇迹发生，茎叶由黄变绿，浓绿色圆筒形的叶子，表面如涂蜡般光滑，和在土里生长一样。看着绿色的葱叶，不由想到人们常说的“青葱岁月”。那些经历的坎坎坷坷和逝去的苦涩时光，应该叫生命里的青葱岁月。生命是一场馈赠，让我们尽情享受它的美好，赋予它意义吧，在岁月的长河里，永远充满希望、追求自我。

        一连好几天，洋葱的茎叶茁壮成长，犹如刀叉般插在葱头上，真是清水出绿葱，天然去雕饰。青的青，白的白，朴素自然，别有一番韵味，这样的小盆景，算得上是变废为宝的一种尝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