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了,带着新的憧憬吹醒大地,焕发出绿色的活力⋯⋯那是极其平常的一天,暴雨突然而至,正当她计划未来的曰子时,传来莫自诚的噩耗。
这个春天被期待占满,可温暖的阳光没能多停留几日,却将去年的寒冷延续。一阵凉风过后,电闪雷鸣中天阴沉着脸,令人莫名烦躁不堪。闪电划过犹如时光的裂缝,几道汇合形成穿梭的旋涡,奋不顾身地跳了下去,回到刚刚的逝去……
莫自诚静静注视𥦬外,城市在雨水中模糊一片,朦胧的灯光下有个醉汉,街角、桥洞里还有几个不想回家的人……屋内没有开灯,脚旁烟头扔了一地,黑暗寂静中能听到心跳,他顺着额头向后抚摸头发,几番沉重的呼吸声后,莫自诚皱起眉头紧闭双眼,脸上惆怅茫然⋯⋯
半个月来人瘦了好几圈,脑子还平静不下来,他又摸出香烟迅速点燃,猛地一口吸了半截,目光中带着慌乱的神情,然后自言自语:要去哪里弄这么多钱?这像道无法解答的考试难题,答案是一个X的未知数。
谁还没穷的时候,可真到了这地步,也才知道这其中的囧迫,特别当你从未经受过。莫自诚是赚大钱的人,前些年生意做的可红火,别提有多风光劲,那可是前呼后拥,周围一带谁人不知晓,外面称兄道弟的排成长队,大家都称呼他莫总。
什么事都是会变的,市场需求变化万千,莫总的产品慢慢无人问津,被一种新产品所替代。他可不愿就此认输,为了跟上市场,他要投资机器做改革⋯⋯可手头产品卖不出,那还有多余资金,生意一下陷入困境,莫自诚四处借钱,可此时没有一个找得上的。那些人不是推说没有,,就是根本见不到人,几天下来让人心力交瘁,渐渐就不抱什么希望了。
他扔掉香烟整个人站起来,用手拍打桌角大叫:钱是个王八蛋,放屁也能整出点动静⋯⋯哎!⋯⋯低沉的叹息声,如今去哪找三百万应付眼前,能抵压的财物也用上了⋯⋯想着又软软地倒在椅子上。
黑夜早就来了,莫自诚心神疲惫却无心入眠。想了很多……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入睡,以为梦里是个安静的世界,可好像听屋外讨债的叫声,虽不管不顾继续昏睡,可一阵猛烈的砸门声袭来,眼看要破门而入⋯⋯终就是被梦惊忧醒了,他捂着额头向天花板发呆,片刻后传来亲切平缓的门铃声,莫自诚一边猜测一边拖着沉重的身体,门慵懒地被推开。
他望着眼前的人顿时困意全无,眼里充满惊讶,嘴巴蠢蠢欲动却没出声,到是对方先开口:你不请我进去坐坐?现在人人都躲着自己,谁知她竟会来,莫自诚感到一些欣慰,高兴地给来人泡茶,几天来他第一次有心情喝茶。
画面回到一年前:莫自诚见她便不可自拔,找各种理由靠近,送她礼物、提出邀请……可对方却不屑一顾、爱理不理,几个月后,只到他失去耐心说到:我生意会越做越好,会拥有比现在更多,你难道想后悔么⋯⋯
等到两人坐下,莫自诚终于开口:你来有什么事?她先是片刻沉默,两手相握抬头对视着说:就是挺担心你……莫自诚微微一笑低头反问:咱俩的关系何时变得亲密了?"你不一直喜欢我吗,"她面带微笑说。
莫自诚更是疑惑不解,然后轻蔑地哈哈大笑,之后表情冷漠地说:少讲笑话了,现在我可是自身难保。没想她并不退缩,依旧平静地说:那时就喜欢你,但见你略有所成就骄傲自大,眼中失了真诚⋯⋯
这都是他妈的什么情况⋯⋯莫自诚摇摇头不能理解,只觉得一阵酸楚,为什么要此时来说这些,伴随着一阵故作轻松的笑,他能感觉到受冷落的背后,有一双温暖的手递了过来,但自己却不敢伸手迎接。
月亮缺席了重逢的情景,漆黑的夜只剩下孤单的影子,时间带走很多,也带来了很多,人事的变化无法估算,有天曾经的愿望实现,可惜丢失了当初的心情。谢谢你的同情,我不需要⋯⋯莫自诚冷冰冰地,她保持不急不躁,从容的微笑盯望着他,莫自诚眼神飞快地逃离,你不敢看了么,还想欺骗自己吗?她缓缓的说⋯⋯
一阵长久的沉默。"干嘛要回来,我什么都给不了你⋯⋯"莫自诚大声喊到。我不在乎!她极其干脆回答,可我在乎⋯⋯这话刚说出口,她已一步来到他面前,深情地注视这个男人,说出心中的告白:让一切重新开始⋯⋯莫自诚再也无法回避,四目相对默默传情,他一把将她揽入怀里,长长的秀发在寛阔的肩膀上快乐摇摆,再多言语也表达不了这无声的甜蜜。
生活的大幕播放着无数画面,内容是千姿百态、五味俱全,有人欢喜有人愁,从南到北视线转移,正当莫自诚沉浸在情感的愉悦中时,遥远村庄里四十岁的许文才心悬一线,最近身体一直不舒服,到医院检查说没啥大毛病,天天吃药打针,可眼看着人变瘦了,心里真是犯愁!
新年时莫自诚带她回家,至于结婚只是时间的问题,想着一切重头来。可幸福中忧愁不散,事业的困境越发严重,好的不容易借进钱投进去,可卖来的机器有问题……莫自诚不停地外出游说,可等来的一个个催要欠款的声音⋯⋯每个人心中都有美好的期待,莫自诚没想到最落魄时有最快乐的时光,这像命运开的玩笑,似乎是在嘲弄自己。
家里终究放心不下,许文才去了北京的大医院,得到检验的结果:肠胃的毛病⋯癌症中期,怎么一下得了这病……全家被搅得心神不灵,那深陷的眼框带着恐慌,可没过几天许文才轻松地说:终于知道什么病,多活一天赚一天……树干般的身躯支撑着全部的渴望。
许文才碰到亲人就拉着想说话,以往太忙、家人坐下说话的时间太少,现在不讲,怕以后……听到他讲的最多是:虽穷了半辈子,但养儿育女没有遗憾⋯⋯倒是家中的老狗怜悯主人,偶尔发出低沉的哀嚎。
出生贫困之家的许文才,父母把兄妹几个养育成人已是不易,凡事只能靠自己了。从小过穷日子,因此遭了不少白眼,从他懂事起就暗下决心:长大一定要混出个样来,在村子大模大样地走一圈,给父母脸上增光,让所有人都瞧瞧⋯⋯
许文才中途辍学读书不多,但小伙子聪明、勤快能吃苦,年轻时学了门做木工的手艺,随流动大军到城市闯荡,当同龄人都忙着挣钱时,他却当起㾾价的学徒,专心学习请教手艺,一年下来就将装修活吃个透彻,随着市场的发展需求,从装修的师傅到承包的工头,直到自己开家小公司,几年来忙得不亦乐乎,发展也顺风顺水,有谁猜的出眼前的人是资产几百万的老板。
也许是病魔摧残了脸上光彩,但他尽力不让自己显露颓废,那怕躺在病房上,也不忘让妻子给自己收拾一番。他的心愿达成了,建了全村最大的楼房,从那些羡慕的眼神中体会到满足,看着自己的孩子们,虽难免有所遗憾,他更多的是欣慰,那是生命在延续。
病情时好时坏,有时疼痛会令人辗转反侧,但从未听到哀嚎,白天他依旧微笑示人,医生说话并不肯定,病是因饮食不规律落下病根,不是全没希望,但要做好长期打算。
人与人真是不一样,当许文才对生命无比眷恋珍惜时,莫自诚却心生偏激,做了了断⋯⋯等她急匆匆赶到他的住处,那副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痛苦,床边凌乱的床单有挣扎的痕迹,柜子残放着安眠药的瓶子。
她无法相信他意做如此选择,她在莫自诚的房间,为什么⋯为什么⋯哭泣着大声呼喊,可不会有人回答。不舍从房间走出,邻居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递给她信封,她打开里面起伏的文字。
亲爱的莉,最后一次这样叫你,感谢你给予我的爱意。
这个时代你一无所有,也就失去了追求的权利,一份没有能力的爱会变成施舍;我失意时你回来了,多么想牵你的手一直走,到约定的天涯、指定的白头。可我回不去了,你应该拥有更好的,原谅我的不告而别⋯⋯
这位没文化的粗人,竟写出如此心酸的文字,想来世俗磨平他的锐气,老总可不能多愁善感,否则迟早要出乱子。慢慢地两行热泪从脸旁滑落,她大声叫骂着:你个懦夫、胆小鬼,你个骗子,你到底怕什么⋯⋯最后捂着嘴失声痛哭起来。
黄昏余辉散发依依不舍的温情,一只孤单的大雁正飞向南方,想去寻找遗忘的梦想。许文才最近常想起儿时的苦涩,看看现在所拥有的,认为一切都是值得的,并不感后悔。但如果真能交换,他倒希望用财富换回健康,那怕是平淡的生活,于是听从医生的建议,花大笔钱动了手术,可效果并不理想,如果再恶化后果将无法收拾⋯⋯
或意外或选择,事情就这样发生了,生活是否还有更多的路?两个人看似不同的生活情景,却有着内在的联系,生活到底要追求什么,有人终其一生都未能明了的事,在哪些不停的追逐中,什么才更重要些⋯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为了生活而不断前进⋯⋯没人敢说钱不重要,我们何尝不为此付出艰辛,可除此之外是否应有点别的,不然就过于单调,岂不太过无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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