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上覆盖着白雪

文/于杰雄

【那是我们记忆中永远鲜活的青春，那是我们永远无法忘怀的年纪，那是多精美的言语也无法诠释的时光。

——题记】

清早是在茜茜兴奋到不能自制的声音中醒来的，她一手拽着窗帘，一边叫我看看外面的雪景。我习惯性地看了眼手机，六点五十。我把被踹到脚底下，“你是外星人啊，没见过？”可怜我梦里一大桌子菜没吃到嘴呢，就得起来接受一天无聊课程的洗礼。

整个大学生活总结起来就是，吃不饱的饭，睡不够的觉。结果从小向往的殿堂都被残酷的现实和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损友们给华丽丽地摧毁了。

讲台前有点儿秃顶的教授放着让人昏昏欲睡的音乐，为了说明艺术对人类文明发展的重要性，他是做足了要为教育献身的准备。小妍隔着老远向我比划着手势，她的手势我理解不上去，迷茫中那个半天不吭声的老教授拿起名单点了我的名字，我只有更迷茫地看着他。承欢在旁边小声说，老子。

我坐下的时候忽然明白了小妍的手势意义，我打开手机，上边闪烁着一条新信息。光棍节准备活动，一起出主意。我正想着我真是冰雪聪明啊，下课铃声就响了。

走在回寝室的路上，脚下的雪被我们踩得咯吱咯吱响，还有些南方来的新生带着数码相机到处拍照，走远一点儿我们就笑话他们真是土老帽。俄罗斯的女留学生比较惹眼，金黄的发，碧蓝的眼，我们就一路说这个胖了，那个腿粗，然后就乐个不停。

为了迎接一年一度的光棍节，我和小妍，茜茜一起想着要吃点儿什么，玩儿点什么。夜色渐渐笼罩大地，把想好活动的纸条放到盒子里，郑重地抽签。最后在为数不多的纸条里抽出三张，分别是，吃火锅，送棒棒糖，11:11吃蛋糕。我极度郁闷地打开她们写的其他纸条，有不去上课、吃肯德基、唱KTV……我慢慢打开最后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让周暮送单身女生每人一件礼物。

说到周暮，我们面面相觑，看了眼时间，快十点了，承欢还没有回来。

按下承欢的手机号，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再打周暮的电话，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落满大地，晃亮了寂寞无助的夜。茜茜在寝室等着，我和小妍下楼找承欢。

也许是风雪的关系，让我总有不好的感觉，本来我是很喜欢雪的，可此时我很希望这场雪快些过去，然后承欢还像以往一样双手蒙住我的眼，温柔的声音如春风般，“猜猜我是谁。”

寒冷的夜，让我想起刚入学的时候我们几个谁看谁都不顺眼，大大小小吵嘴不下十次，后来茜茜生病，几个人空前团结照顾她，后来她的病好了，我们都笑了，各自重新介绍了自己，化干戈为玉帛。

漆黑的夜，亮洁的雪，我和小妍分开两边找承欢，彼此电话联系。幽暗的小树林，是教学楼和寝室楼之间的一景，秋天枯黄的叶子打着旋落下，为林子铺上一层金黄。但冬天里除了松树挺拔在周围，干枯的树枝给这夜增添了一丝诡异的感觉。树林深处的秋千上有点点火光明明灭灭，我轻声喊，承欢，是你么。

火光熄灭，不远处传来打火机的卡卡声，我快步走过去，看到承欢略显瘦小的身影，她的双手颤抖着，如何也点不着手中的烟，白色的哈气被冬夜的寒风一吹即散，秋千上还放着一盒刚开封的娇子。我打掉她手中的烟，“你干什么呢！”

她抬头看了我一会儿，半天吐出两个字“苏晓。”

我用力拽着她，想让她起来，她忽然就慌了，她说“我在等周暮，我要知道原因，他上午还给我打电话呢。凭什么他说分手就分手啊，要分也得是我说。”

我打电话告诉小妍地点，轻轻拍打承欢身上的雪，忽然想起去年的自己，林安发给我的信息，那个我放不下的男子，一条信息，一句话，就判了我在他世界中的死刑。苏晓，对不起，我是真的爱上罗然了，我们不要再见面了。那时的我，和现在的承欢如出一辙。无论什么样的伤痕都会随时光流逝渐渐平复，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不远处小妍已经赶来，我只是静静地说“一个男子再好，温柔体贴，全身上下都是优点，但有一个缺点你永远都改变不了，他不爱你。欢欢，如果他不爱你还和你在一起，那你的未来不会比现在好，他选择告诉你，看似残忍，却是另一种温柔。”

承欢忽然抱住我就哭了，“你也忘了他了么，苏晓，一年之后，你真的放下了么，时间真的治好你的伤了么。”她的哭声回荡在这夜色中。

放不下一段感情，放不下某个人，是因为执念太深，执念这种东西，想着想着也就忘了。

“看来我们可以一起过光棍节了。”承欢一觉醒来后恢复了精神，她好看的眉眼也没有了昨夜的悲伤。茜茜高兴地抱住承欢说我们定好的光棍节计划，蛋糕上嘉年华订，火锅在鑫鼎华吃，棒棒糖要阿尔卑斯的。

11月11日的课是外国文学，哈代这位英国现实主义作家就快在我脑海中变成哈根达斯了，讲课的美女老师忽然话锋一转，“今天上课的人少了些，我可以理解，今天过节，有另一半的人就不要太炫耀了。”

我看着身边的承欢，她正很努力地抄笔记。讲到《德伯家的苔丝》这篇文章时，承欢回答了老师的问题。老师问她学号的时候，她忽然顿住了，有好事的男生喊了起来，“学号1111”，承欢笑了，但那眼中溢满悲伤。

承欢坐下继续与笔记本作斗争的时候，我想起过去一个朋友问我，“你信不信命？”我当时和林安在一起，所以坚定地回答她，“我不信，就像即使全世界都反对，我也会和林安在一起，他说过，他也一样。命运都不会把我们分开。”那时候她笑了，现在我终于知道她那无奈笑容中的含义，就像刚才承欢的笑。

下课铃声响起，我拽着承欢就往外走，本来想安慰他的，结果小妍和茜茜跑得更快，早在门口等我们了。“我们快去鑫鼎华吧，一会儿就没地方了。”承欢扁着嘴说“都愣着干啥啊，快走。”她从包里拿出三个棒棒糖，塞到我们手中一人一根。

我想，有时候，有些话不用说出口，我们心中就已经明白，也许我们所在意的，所说出的话，未必比现在这样每个人都缄口不提好很多。

鑫鼎华是我在这个城市中最喜欢的火锅店，是用电磁炉加热，一小锅一小锅，很可爱。饭店上的饮用水不是茶水，而是黄瓜和冰糖兑出来的黄瓜水，再点上一杯玉米汁，饮品在口中融化，有温暖的感觉。

茜茜在我们当中是最小的，长得也很小，如果你没有和她一起吃过饭，就不会想到她有多能吃，羔羊肉二话不说，夹起半盘就扔到自己锅里，我们笑话她也不抬头，边吃边说好吃，看她的样子，任谁也不忍责备。

本地产的金士百啤酒喝了个够，互相嘲笑对方喝得满脸通红，幸福就是这样子的吧，即使没有家财万贯，没有情话绵绵，也能舒展笑容。

那天取回的蛋糕上只有四个字，节日快乐，蛋糕店的姐姐多给了两盒蜡烛，她笑着说：“是过节的蛋糕吧，很多人都订了。”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雪又降临了这个城市，把这个城市的景色渲染得如画一般，夜色迷人，有情侣成双成对，女孩子脚底打滑，边走边发出好听的笑声。我们四个，拿着蛋糕，郑重得如庆祝一场新生。

寝室熄灯之后，节日便开始了，茜茜迫不及待地把蛋糕打开，放在拼好的几个凳子上，承欢插蜡烛，我找打火机，小妍把充好电的灯打开。

吹蜡烛前每个人许了个愿望。

茜茜闭上眼，双手合十，还挺像回事儿，她的愿望是，希望能吃到更多的美味。

承欢则希望今后能过得幸福安稳。

小妍希望第三次过四级能顺利通过。

我最后一个许愿，我的愿望是，希望明年这个时候，我们每个人都能找到另外一半，让11月11日这天的另一个意义得以实现。一生一世一辈子，只爱你一个人。

窗外的雪花跳跃如冬日精灵，它们似乎听到了我们的愿望。在这青葱岁月中，有学业的压力，有感情的挫折，有姐妹们的欢笑，一起奏响了我们青春的交响乐。

无论风雪多大，只要我们一起走过，坎坷的路途就不算什么。即使青草上覆盖着白雪，只要我们保持笑容，春天就一定会来到，那时雪释冰融，花香扑鼻，欢乐的日子就不再遥远……

推开窗看天边白色的鸟

想起你薄荷味的笑

那时你在操场上奔跑

大声喊 我爱你你知不知道

那时我们什么都不怕

看咖啡色夕阳又要落下

你说要 一直爱一直好

就这样 永远不分开

我们都是好孩子

异想天开的孩子

相信爱 可以永远啊

我们都是好孩子

最最善良的孩子

怀念着 伤害我们的

那时我们什么都不怕

看咖啡色夕阳又要落下

你说要 一直爱一直好

就这样 永远不分开

我们都是好孩子

最最天真的孩子

灿烂的 孤单的 变遥远的啊

我们都是好孩子

最最可爱的孩子

在一起 为幸福落泪啊

我们都是好孩子

异想天开的孩子

相信爱 可以永远啊

我们都是好孩子

最最善良的孩子

怀念着 伤害我们的

推开窗看天边白色的鸟

想起你薄荷味的笑

那时你在操场上奔跑

大声喊 我爱你你知不知道

夕阳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