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年前,我无意间收养了一个弃婴。介于当时计生政策太严,加之个别地方暴力执法,迫于形势,不得不忍痛割舍。后因病离我们而去,一直是我心中的痛……
回归天国的圣婴
岚岚,你去了,在新年的爆竹声中,在人们的欢笑声中,悄悄地去了。用你那沙哑的哭声,把我那欢聚的空间永远割舍。
没有团年的欣喜,没有丰盈的酒宴,唯有哥俩那低低的哽咽……
妻呵护着你,我紧抱着你,一颗紧挨着一颗的心跳,把整个时空浓缩,生怕稍有不慎,你就离我们而去。
没有声音,没有色彩,唯有妻那红肿的泪眼拥你入眠。
啊,岚岚,别睡,笑一笑吧,面对救你背你抱你的哥哥,养你喂你爱你的父母,笑一笑吧。
我们胆颤心惊,体察入微,生怕你这一睡就不再醒来。各自呯呯心跳的声音,把星星点点的悸怕,在新春的咋寒中摇曳。
啊,笑了,你终于笑了,睁开你茫然的双眼,看着我们笑了。
不对,岚岚,你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眼珠在眼眶里迅速定格。尽管我们在揪心呼你唤你,我苦命的岚岚,你还是去了,沿着多维的时空邃道——回归天国!
一口箱子,隔开两个世界,你亮丽的生命从此消失。黄泉路上那一个又一个回盼,把那一个个温馨的呵护,在我的泪眼中一次次聚焦……
回归天国的圣婴那是去年炎热的初秋,你被你的生父丢弃在路边,一丝不挂。一件布毯,一个纸箱,成了你独特的”陪嫁”。
你在豆渣渣里,脚蹬手打,”哇哇”大哭。尽管那是个当场天,尽管赶场的人来人往,没一个人敢救你抱你,眼睁睁地看着烈日蚕食你柔弱的生命。此时的人性在这落后孤僻的小山村里显得格外苍白……
岚岚,可怜的岚岚!
你本是个多余的人,你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你的生死已无关紧要!
哭吧,岚岚,你就放声大哭吧!把你父亲的罪恶和罪恶的父亲,面对苍天,尽情控诉吧!
可是,你不哭了,你哭不出来了!一切都显得那么沉寂,那么遥远……
万幸的是,你被两个顽童抱走——我的儿子,你的两个救命哥哥。于是,罗氏家族,新添一员。
回归天国的圣婴岚岚,小小岚岚,靠一方精气,安泰成长。从此,我和妻子便有了不舍的欣喜,不舍的疲惫,不舍的牵挂和希望。
岚岚,拥你的日子,所有的夜晚都被割碎,梦境不再连贯。所有的欲望都被储存,烦恼渐渐淡化。一支支童谣,一曲曲小调,伴你入眠。
拥你的日子,儿子不再顽皮,剩余的精力,用来背你抱你哄你。所有的爱意,都在亲人的呵护之中凸显。你的一个抿笑,一个哭闹,都牵动着家人们的每一根神筋。
拥你的日子,妻便更象一个妻了,苦闷和辛劳,在你小手的挥动中烟消云散。唠叨的嘴巴不再零絮,疲倦在她身上荡然无存。
拥你的日子,我变得格外勤快。诸多的兴趣谈而无味起来。我珍惜拥你的每一寸光阴,我珍惜阳光下一个又一个灿烂的日子。
回归天国的圣婴谁能料到,好景不长。乡计生办要我把你调剂,否则就按超生三胎对待。面对天文数字般的罚款,我只得割舍我们的情缘,为你寻求归宿。
六七天难熬的日子,六七天马不停蹄的奔波,在蒲家镇方家坪,我终于找到两个人,两个愿意抚养你的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名叫彭仁全的义气汉子,一个名叫彭仁珍的善良女人。姐弟俩便成了你的第二个恩人。你也便成了我们三家的女儿。我们发誓,一定要好好养你待你。
中秋佳节,本是亲人团聚的日子,可你却要与我们离别。两个哥哥难分难舍,妻更是泪流满面。当彭兄把你从我怀中抱走的瞬间,我的心是多么酸楚和凄零。
直到解决了你的户口,你才有幸和我们再次团聚,共享天伦之乐。
如今,你却去了,带着人世间的炎凉冷暖,别我们而去了,留给我们的是无尽的凋怅和优伤。
岚岚,苦命的岚岚,来去匆匆的岚岚:
——愿你在地下安息!
回归天国的圣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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