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带着高天杨走出了接机大厅,迎面走来了一位气质优雅的美女,身材高挑,长发披肩,面如朝霞映雪,翠羽峨眉,美目流盼,唇红齿白。
高天杨停下脚步,呆呆的看着她,心里并不像书里或者电影电视描写演绎的那样,翻江倒海的,可是眼泪却不听控制,不住地往下淌,模糊了视线。
白兰走到谢家姑娘面前,拥抱了她一下,在耳边低声说:“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我在车里等着你们!”说完转身坐进了停在路边的奔驰车里。
谢家姑娘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人,头发不长,明显增添了些许白发,高高瘦瘦的,浓密的眉毛之间两条明显的竖纹,眼角两道鱼尾纹,脸上也没有了昔日的光滑,嘴唇周围一圈青色的胡子茬儿,没有了年轻时的俊美,平添了几许沧桑稳重。看着看着,眼泪不由自主地顺着眼底滑落到嘴边儿。
高天杨擦了下眼泪,掏出一根烟说:“我抽根儿烟,你不介意吧?”
“你开始抽烟了?别抽太多!”她回答说。
“恩,知道”,高天杨回了一句,点上烟,嘬了一口,烟雾从嘴里慢慢吐出来,接着说:“自由活动,等着看升旗,升旗仪式结束后就原地解散,各回各家了”。
“我们学校也一样”,谢家姑娘向高天杨跟前迈了一小步,一缕烟雾飘过她的面庞,她咳嗽了一下说:“我们去溜达溜达,等升旗仪式结束了,咱俩一起回家,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高天杨思索了几秒钟:“去哪儿溜达?”扔掉了手中的烟,提高了些声音说道:“要升旗了!要升旗了!走吧,先去参加升旗仪式。”
“等等,稍微待会儿”。谢家姑娘的声音哽咽了。
“等升旗结束了,回家路上再接着说吧,别待了。”
“不是,我腿麻了!帮我揉揉!”谢家姑娘紧紧拉住了高天杨的手说:“这次,我不会再放手了!你让我找了很久…很久…”
面对着面,手握着手,两个人的泪水打湿了各自胸前的衣服。
“好了吗?两位?”白兰站在汽车驾驶舱的门外冲着他们俩喊了一句:“走吧,回家说去!”
谢家姑娘拉着高天杨坐进了车子的后排,谢家姑娘对白兰说:“白兰,能先带我们去个地方吗?”
“行,去哪儿?”
“陶然亭。”高天杨和谢家姑娘同时说。
“两个大花痴!”白兰乐着说。
谢家姑娘依偎在高天杨的肩头,四只手紧紧地我在一起,任何人任何事儿都不能再把他们分开。
到达陶然亭公园时,已经接近傍晚,时值四月,天色依然明亮,谢家姑娘让白兰开车先行回家休息,她拉着高天杨的手一起来到了公园的湖边,走到湖面的石拱桥上。一阵风吹过面庞,谢家姑娘停住脚步,看着碧绿的湖水淡沱起枝叶掉落后的涟漪,轻声地说:“白兰在回国的头一天,微信我,把你的事儿都告诉了我。”
“我猜到了,只是没料到…….”
“没料到,我会来机场接你?”
“嗯,我觉得,你一定还在为我当初的不辞而别和一直的没有消息,生我的气。我让你失望了,或许,我原本就不应该出现在你的面前。”
“当时,我认为你太自私了。你把自己的感觉,强加到我的身上,可是你明知道我的想法。”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么多年的海外漂泊,心里虽然总是想起你,可是却从来都没有想过……”
“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何时能见面儿?以什么样的方式见面儿?见面时该说什么话?”
“嗯,看来你都想过这些。”
“在收到白兰的微信前,快十年了,我无数次想象着。我想,如果看到你,自个儿一定会跑上前去,紧紧抱着你,在你怀里大哭,然后使劲捶打你,狠狠地在你肩膀上咬一口。”
谢家姑娘慢慢转过身来,眼睛盯着高天杨接着说:“可是,听白兰说了你这些年的经历后,我哭了一宿,不只是心疼你,更加知道,你是怕自个儿死在外边,这样对我是一种不负责任,所以不和我联系,让我忘记你,过自己的生活。”
高天杨哭了,往前走了一步,站在桥边儿,双手用力握着桥栏杆儿说:“我是个自私鬼,没你想的那么好。折腾了这么些年,事实狠狠地教育了自个儿,收获的结果是好还是坏,不是取决于付出多少,而是家境背景社会关系。社会底层的无产者,再怎么挣扎,最多也不过是能吃饱点儿,穿暖点儿,外边宣传的所谓平头百姓白手起家的事儿都是扯臊,不过是毒鸡汤,让我们这些无产者天真的认为还有希望,现在的不成功是因为自己努力的还不够,事实上我们已经给那些资产阶级创造无数的财富了。
到今天,我豁出命去,挣来的那点儿钱,人家打一场高尔夫球,刷一宿夜就造没了。遇见白兰后,多少了解了你的一些情况,让我觉得自个儿更是没用,与你差距不但没有缩小,反而越来越远了。我说的不只是钱,而是我们永远处在不同的阶层里。”
“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觉得要是和我在一块了,怕人说你是吃软饭的!不对!是你认为自己就会成了吃软饭的人了!”
“我不愿自个儿成为这样的人!”
“好,我就和你掰扯儿掰扯儿!第一个,华人首富李嘉诚不会告诉你,他娶了自己的富豪表妹庄月明,靠舅父的家族企业发展起来的,他通过塑胶花挣的第一桶金来自他舅父的资金支持。第二个,微软创始人比尔盖茨不会告诉你,他母亲是IBM的董事,是她给儿子促成第一单大生意;第三个,股神巴菲特只会告诉你,他8岁就参观了纽交所,但不会告诉你,他国会议员的父亲带他去的,是高盛的董事接待的;第四个,万科的王石更不会告诉你,他的前老丈人是当年的广东省委副书记。第五个,华为的任正非不会告诉你,其岳父曾任四川省副省长;第六个,腾讯的马化腾不会告诉你,他的父亲是盐田港上市公司董事,腾讯的第一笔投资来自李泽楷,李泽楷与盐田港母公司有着密切的关系。第七个,任志强不会告诉你,他父亲是曾经的商业部副部长;第八个,SOHO的潘石屹不会告诉你,他的发迹是和女富豪张欣结婚后开始的。还想让我说更多吗?”
“别说了,你说的我都知道,这个世界从来都是用谎言来诠释美好,用欺骗来编织励志的故事。知道这些又能怎么样?这么多年过去了,就像拜伦说的‘我从来没有爱过这个世界,它对我也一样!’况且我就是觉得,虽然我们是彼此爱着对方,可是,十年来的经历境遇是完全不同的,从低处向高处看齐不容易,反过来,打高处往低处看齐就挺容易了,你明白吗?”
“你是说,没准儿有一天我会看不起你呗!”
“嗯,在国外由于工作原因,上到国王首相达官贵人巨商富贾,下至三教九流贫民百姓地痞流氓土匪强盗,都接触过。和所谓的上层建筑在一起时,就会觉得自个儿也挺牛逼的,愿意向这些人靠齐,别人也都敬着你,给你面子,有种大人办大事儿,大笔写大字儿的感觉。就像美国悲剧中讲的‘往上爬,多捞钱,进入上层社会,那里准备好一切!’
等到回到现实中,时不时地仍会觉得比别人高一等似的,看不起别人,鄙视别人。人性的阴暗不会由于刻意的掩饰就能消失的。
我现在回到国内了,屁嘛不是,孙子一个,累了,不愿再折腾了,想着自己做点儿小事儿,糊口过日子,这辈子也没有多少年了,混过去就齐活了。”
“你混蛋,高天杨!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这些年等着你,难道就是为了听你说,你自个儿混到死就齐活了!你在国外时,能为了别人,连命都可以不要。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还要不要我?别找借口!”
高天杨沉默了一会儿,回答说:“对于有信仰的人,死就是开启永生之门的钥匙”,突然纵身翻过桥栏杆儿,跳入湖水里。谢家姑娘对眼前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呆了,喊着高天杨的名字,急忙往岸边跑。高天杨把头露出水面,游向岸边的谢家姑娘,对她喊道:“除了真主,你就是我的信仰。”
谢家姑娘跪在岸边儿,探着身子,用手去够在湖水里的高天杨,哭着说:“我就知道,我不会白等你的,打小儿,你就为我着想!”
高天杨爬到岸上,谢家姑娘扑到他的怀里大声地哭着说:“你吓死我了!我害怕再次失去你!”
“我在非洲学会的游泳,你知道为什么吗?就是想象着有一天,我们能在一起了,如果哪天发生了这种情况,因为不会游泳我死了,就不能再保护你了!”
彩袖殷勤捧玉锺,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影风。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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