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几乎所有围在比赛区周围的观众都露出吃惊的表情,紧紧地瞪住走到接近他们的中心位置的年轻男人。这一次,他们大都是真的被吓到,或者真心实意地感到吃惊。因为,这个身穿一套不太合体的红色衣服的年轻男人的语气是认真的,甚至是有些严肃的。即使是对他一无所知的人,也能感觉到,他绝不是在开玩笑。
“你这是怎么回事啊,凤鸣?”小胡子玩家反而露出稍微放松的表情,“人家龙皇到底哪儿得罪你了?不就是因为他在全国大赛中赢过你一场吗?”
“和那件事没有关系!”
“凤鸣”再次张开自己的右手,用力抹自己还没有被擦干净的脸,并用手指在自己被水沾湿的领口上用力抹一把,随即一巴掌拍在桌子的边缘。
“他就是在欺负小孩!一个小学生,还没开始挣钱,手里没钱,不是很正常吗?一个有能力挣钱的成年人,送一个新玩家几张卡,难道是一个很大的负担吗?咱们常去的所有卡店,不都曾经搞过鼓励小学生、初中生参赛,并赠送入门基本卡的活动吗?”
几名玩家面面相觑,眼珠转得比玩家们手中的骰子都快。不知为何,他们竟然无法在一瞬间想出反驳的话来。
“还有,就算他不愿意给新人赠送卡牌,他凭什么要求新人叫他‘爸爸’?这不是侮辱人,还能是什么?”
“凤鸣”的脸因为激动而变得更加发红。他伸出自己的脖子,瞪大自己的眼睛,还用双手掐腰,像是一个正在菜市场里骂街的泼妇一样。
几个玩家忍不住嘻嘻笑起来,差一点笑出声来。他们已经明白过来,这个像一头蛮牛一样的人才是没有把事情搞明白的人。
“你到底有没有想清楚啊?”
蒋培伦忍不住伸出自己的手指,在被擦得一尘不染的桌面上轻轻敲击几下。他的嘴角也略微往上翘起来,整个人露出带有几分嘲讽意味的笑容。
“第一,那个小孩不是让龙皇送给他‘几张卡’,而是让龙皇白送给他一整套卡组。你仔细想想,但凡是稍微能打、稍微有点实力的卡组,哪有可以白送一整套的?玩家之间单方面送卡,都没有送整个卡组的,更何况是店家?”
“对啊,”坐在小胡子玩家对面的矮个子玩家忍不住附和,“而且,不是每一个店家都有北上广深的大卡店老板那样的本钱,或者资金流的。一般的卡店,肯定要节约成本。大多数人都不可能一直接受赔本的。”
大多数围在中央区域和比赛区中间的玩家纷纷点头,并向蒋培伦的方向靠拢。他们都明白,蒋培伦的话更加有理。
“凤鸣”却好像根本没有听进蒋培伦的话,两只眼睛瞪得更大,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喷出火一样。
“第二,龙皇没有真的逼迫那个小孩叫他‘爸爸’,”蒋培伦继续说,“你只要仔细把帖子从头到尾读一遍,就会知道,他只是用这句话打比方,从而告诉那个小孩,自己没有义务赠送卡组给新人。那个小孩自己都说得明明白白,你还看不明白吗?”
“就是啊?凤鸣,你这是什么理解能力啊?我看啊,论知识水平,你才应该管SKY叫爸爸!”
高个子玩家一边走到蒋培伦的座位旁边,一边抬起手,指向“凤鸣”的脸。
“哈哈哈……”
原本都在围观比赛的观众们哄堂大笑起来。好几名玩家先后忍不住把脑袋扭过去,露出奇怪的表情。
“嘿!我说,他给过你们多少钱啊?你们都这么向着他说话?”
“凤鸣”突然恼羞成怒,再次一巴掌拍到桌子上,随即抬起自己的手,伸出两根手指,分别指向蒋培伦和略微弯下腰的高个子玩家。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什么叫做‘他给我钱’?你看见啦?”
蒋培伦也有些生气,伸出手,指向“凤鸣”的鼻子,整个人几乎要从座位上冲起来。
几个玩家先后上前一步,挡在几乎要吵起来的两个玩家之前。坐在店铺左侧的餐饮区中的几名顾客刚好都已经享用完自己的饮料和点心,先后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向可能爆发冲突的两个人看去。
“干什么?别闹!”
刚好走到对战区边缘的杨明剑突然转过头,指向几乎快要把一对眼珠从眼眶中喷出来的“凤鸣”。他抬起自己手中的手机,先后在手机屏幕表面输入两个对战结果,随即抬起手,指向聚拢在一起的玩家们。
玩家们瞬间向四周散开。好几名玩家再次露出有些吃惊的表情,随即往后退。他们都没有见过杨明剑露出严肃,甚至是生气的表情。
蒋培伦立刻缩回自己伸出来的手,瞬间让自己恢复正常。“凤鸣”也楞在原地。
“我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是,我不希望你们因为这件事吵起来,更不想看到你们在我的店里吵起来。”
杨明剑站到比赛区边缘,环视围在自己身体周围的玩家们。
“我的店,不是给你们吵架的地方。如果你们非吵不可,请你们到外面去吵。你们这么做,会影响到其他的客人。”
刚刚结束一局比赛的文恒嘉也忍不住停下手,转过身,认真地看着自己师父的背影。
“你们当中,可能会有一些人,对龙皇这个人有一些不同的看法,”杨明剑认真地说,“但是,如果让我来发表意见,从我个人的角度,我是相信龙皇,也愿意支持龙皇的。”
几名玩家先后站到杨明剑身边,用无声的肢体语言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和他,都是做生意的人,都是卡店的店主。也就是说,在座的所有人之中,只有我有可能真正地对他感同身受。做生意,尤其是开店铺,真的没有很多人想象得那么容易。而且,正如SKY所说,不是每一个开店的人都有我这样的先天条件和资源。大多数的老板,是没有能力搞太多的优惠活动,或者赠送太多的礼品的。”
几名玩家先后从比赛区的长桌边缘的凳子上站起来,向杨明剑看去。他们都已经完成自己的最新一轮比赛,并已经把卡组重新收拾好。
“至于他到底有没有卖假货,有没有和别人打架,”杨明剑清清嗓子,“这些事都还没有一个确切的结论。至少,还没有任何实打实的证据能够证明,他确实卖过假货,或者和别人打过架。在这些事都没有被调查清楚之前,我们都不应该乱下结论,更不该因此而对他或者别人进行人身攻击。”
两名玩家先后开始鼓掌。随后,零零星星的掌声响成一片。
“凤鸣,你最好还是改一改你的脾气,至少要控制一下。还有,你最好不要动不动就说别人‘收黑钱’之类的话。如果你一直这样下去,恐怕,常来店里的人,都会不欢迎你。”
杨明剑把脸转向“凤鸣”因激动而发红的脸,语重心长地说。
“哼!”
“凤鸣”似乎根本没有听进这些话,只是低哼一声,扭头便走。他走向店铺中央区域最里侧的座位——也是距离吧台最近的座位中的一张桌位,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随即便低下头,开始摆弄自己的背包中的东西,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
玩家们知趣地停止谈论这个话题,重新把精力落回到仍在进行中的比赛上。只有一直站在门边的毕云涛仍然把目光投向“凤鸣”的脸。
最后一轮瑞士轮比赛结束之后,大部分玩家纷纷离开比赛区。有的玩家移动到兼营卡牌和餐饮的中央区域,开始点简餐或者点心;有的玩家则先后和自己的朋友们告别,随即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从店铺中离开。原本人满为患的店铺在几分钟之内便重新变得有些空荡。只有十六强选手仍然留在比赛区。他们按照官方比赛程序上排列的座次在编号为1-8的桌位上坐好,开始进行淘汰赛。
位于店铺左侧的餐饮区的顾客们大都已结账离开。杨明剑把两名店员叫来,示意小颜继续去为玩家们做点心和简餐,并让另一名店员把餐饮区的桌椅打扫干净。
“江陵,你觉得龙皇不会做那些事吗?”
杨明剑刚要回到比赛区,毕云涛突然开口,将他叫住。他感到有些诧异。
“你觉得呢?”
“从感情上,我也觉得不太可能,”毕云涛微微点头,“但是,我们对龙皇这个人的了解,都不够。知人知面不知心。他这个人的本性,可能不像我们所了解的那样。”
“那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问题。毕竟,那些事和我们都没有直接的关系。更何况,现在不是争论那些事的时候。”
杨明剑向毕云涛摆手,示意他先不要继续插话,随后再站到比赛区的边缘位置,面向十六位玩家。
“十六强比赛,现在开始!请所有玩家洗牌,并让对手玩家切牌!”
“没错!”仍然坐在参赛选手席位上的李俊德突然扭过头,伸出手,指向毕云涛,“讨论你为什么叫毕云涛,都比讨论这件事有价值!”
“去你的!”
毕云涛差一点被这句话噎住,连忙抬起手,对李俊德做出一个“鄙视”的手势。
很快,十二位玩家先后离席,有的离开比赛区,有的则退到空出来的比赛区边缘位置。每个人都把自己的所有东西全部带走,让比赛区的第一排桌位其余的部分都完全空出来。
仍然留在赛场上的四强选手,分别是“天道”文恒嘉、“萨拉热窝衰人”李俊德、“悲剧之王”梅琦,以及一个皮肤黝黑、身体精瘦的年轻男玩家。四个人先后把自己的卡盒和卡垫搬到第一排长桌的前两个桌位,做好对战的准备。
“一号桌,天道对萨拉热窝衰人!”杨明剑高声宣布,“二号桌,悲剧之王对轩辕明镜!”
ID为“轩辕明镜”的黑皮肤男玩家抬起头,向正在四周围观的玩家们露出有点羞涩的笑容,随即抬起手,把自己身上的白色外套拉得更紧。他似乎十分怕热,即使在室温不低的店铺里,也不肯脱下外套。白色的外套把他的黝黑皮肤反衬得更加刺眼。
“我靠!不会吧?他是轩辕战队的人?”人群中最显眼的高个子玩家突然反应过来。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轩辕战队的人已经有好几个开始参加实卡比赛。”蒋培伦双手一摊。
四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举起自己手中的六面骰子。文恒嘉所举起的,仍然是师父送给他的那一粒银色骰子。李俊德和梅琦所举起的,都是普通的塑料骰子。“轩辕明镜”所举起的,则是一粒半透明的无色骰子。除了乳白色的圆点之外,这一粒骰子上看不到任何上色的痕迹,就连圆点都是略微有些模糊的。
“开始!”杨明剑发出号令。
四名玩家不约而同地掷出自己手中的骰子。“轩辕明镜”的半透明骰子与梅琦的骰子在两张卡垫的交界处碰在一起,发出微弱的响声。
“你们说,这一次,天道还能夺冠吗?”小胡子玩家看向文恒嘉。
“不一定,”蒋培伦摇头,“他配的这套兽皇,还是有些保守。兽皇这个卡组,还是偏激进一些比较好。”
“对。我也比较看好衰人。”毕云涛上前两步,走到蒋培伦身后。
十几分钟后,文恒嘉率先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露出苦笑,轻轻摇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李俊德则握紧右拳,面向围观的玩家们,做出庆祝的手势。几名玩家先后发出叫好声。
杨明剑露出温和的笑容,走到文恒嘉身边。
“不好意思啊,师父……我这次没发挥好……”文恒嘉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没关系啊,”杨明剑轻抚文恒嘉的后背,“有时候,运气可能不在你这一边。”
文恒嘉有些脸红,再次把头低下来。他仍然仔细地整理自己的东西,先将卡垫叠好,并将它竖着放进背包里侧,随后再把自己的卡盒整齐地放到卡垫的边缘。
“晚上有事吗?”杨明剑继续问,“如果没有,能不能陪我去一趟总部,和你剑魂哥商量一点事情?”
“啊?”文恒嘉吃惊地抬起头,“师父,去总部干什么啊?”
2019.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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