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拓跋焘率军从统万城撤退,又安排士卒因犯罪逃走,投降夏军,向夏国报告说:“魏军的粮草已经吃尽,军中士卒每天吃的是野菜,而辎重补给还在后方,步兵也尚未到达,应当乘机急速地袭击他们。”赫连昌同意了。
于是,赫连昌亲自统率步骑共三万人出城,北魏大臣长孙翰等人都说:“夏国的骑兵、步兵阵势难以攻破,我们应该避开他们的锋芒。”
拓跋焘说:“我们远道而来,就是要引诱敌人出城,唯恐他们不出来,现在他们既然出城了,我们却避而不打,只能使敌人士气更旺盛,我们却被削弱,这不是用兵的好计策。”于是,命令部队集结假装逃走,引诱敌人追赶,使他们疲惫。
赫连昌将夏兵分为两路,左右追击包抄,鼓声震天,追了五六里路,就碰到大风雨从东南而来,漫漫尘沙遮天蔽日。
北魏宦官赵倪相当通晓法术,就对拓跋焘说:“如今风雨是从敌人那边袭来,我们逆风,敌人顺风,这表明天不助我,更何况我们的将士饥渴交加,希望陛下暂时避开他们的锋锐,等以后再寻找时机。”
太常崔浩厉声喝止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千里而来,自有制胜的策略,一天之内怎么可以说变就变,敌人贪图胜利的战果,不会停止追击,他们根本没有后继军队。我们应该把精兵隐蔽起来,分别出击,对他们做一次意外的突袭。刮风下雨,要看人们怎么利用,怎么可以套用常规而认定就是对我们不利!”
拓跋焘赞许地说:“你说得极对!”于是,把骑兵分作两队,以牵制敌军。
当时情势相当危急,拓跋焘身先士卒,因坐骑失蹄摔倒,掉下马来,几乎要被夏国的士兵抓获,幸亏拓跋齐用自己的身体护卫遮挡住敌人对拓跋焘的进攻,拼死尽力战斗,夏国围攻的士兵才被打退。
拓跋焘趁机翻身上马,直刺夏国尚书斛黎文,当场把他刺死,随后又杀死敌人骑兵十多人,虽然自己的手掌被流箭射中,但他仍然奋力杀敌,苦战不休,夏国的军队终于完全崩溃了。
北魏军队乘胜把夏国残兵追到统万城北,杀死了夏王赫连昌的弟弟赫连满和侄儿赫连蒙逊,又杀死一万多士卒。赫连昌来不及跑进城去,直接便逃奔上邽。
拓跋焘换上了士兵的服装追赶逃跑的敌人,并进入了统万城,拓跋齐苦苦劝阻,拓跋焘坚决不听。夏国人发觉了这件事情,把几个城门都关了起来在城内搜查。拓跋焘与拓跋齐混入内宫之中,弄到了几件女人穿的裙子,用它当绳索,绑在铁槊上,拓跋焘借此爬上城墙,逃出城外,这才免于被擒。
到了黄昏的时候,夏国的尚书仆射问至保护着赫连昌的母亲逃出城外,北魏长孙翰率领八百骑兵追赶夏王赫连昌,一直追到高平,没有追上,便回来了。
魏军攻陷统万城后,拓跋焘再次进城,俘虏了夏国的亲王、公爵、高级文官、军事将领以及赫连昌的太后、太妃、皇后、嫔妃、姐妹、宫女等数以万计,还缴获了马匹三十余万匹,牛羊几千万头,国库中的珍宝、车辆、旌旗等等各种精美的器物,多得不可胜数,拓跋焘把这些按等级分别赏赐给自己的将士。
当年的夏王赫连勃勃性情奢侈,兴筑了这座统万城,城墙高达十仞,墙基厚达三十步,上宽十步,宫墙高约五仞,坚硬得可以用来磨砺刀斧,亭台楼阁、水榭也都十分雄伟壮丽,全都雕刻图画,精致奢侈到无以复加。拓跋焘看到这些,回头对左右侍从官员说:“一个小国,却把百姓奴役到这种地步,怎么能够不亡国呢!”
拓跋焘又看到一篇夏人做的文章,过分吹捧赫连昌,大怒说:“这小子是个无道昏君,怎么胆敢如此吹捧,这是谁写的文章?应当快快查出问罪!”
崔浩劝阻说:“文人写文章,无论是赞颂还是抨击,大多数都是言过其实,不一定发自内心,只不过是不得不写而已,用不着惩罚。”拓跋焘这才作罢,又把郝连勃勃的三个女儿收入后宫做了自己的妃子。
此时的奚斤与赫连定仍然在长安对峙,拓跋焘命令娥清、丘堆率骑兵五千人开赴关右一带,去抢占地盘。赫连定听说统万城已经被攻破,只得率众也投奔上邽。奚斤率军一路追赶,追到雍城,没有追上,只好班师。
娥清与丘堆联合进攻夏国的贰城,并攻克了贰城。
拓跋焘下诏命令奚斤等将领班师回国,奚斤上疏说:“如今赫连昌逃到上邽自保,集结残部,还不足以长久盘踞在那里,现在,我们乘他危急,彻底消灭他极其容易,请给我增加士卒和马匹,等我平定赫连昌再班师。”
拓跋焘不允许,奚斤坚决请求,拓跋焘才应允,又拨给了奚斤士卒一万人,派遣将军刘拔送去战马三千匹,并且留下了娥清、丘堆二人,命令他们配合奚斤一道攻击夏国。
拓跋焘从统万回到平城,将缴获的战利品赏赐给留守的文武官员。拓跋焘为人沉着勇敢,无论是攻打城池还是两军对阵,他都能身先士卒,即使左右士卒相继倒下或死或伤,他却能始终神色自若,毫不畏惧,因此,将士们对他无不畏惧钦佩,都愿意尽力效死。
文武百官请求加固京师的城墙,修缮皇宫的建筑,拓跋焘却说:“古人曾经说过:‘在德不在险。’赫连屈丐用蒸过的土建筑城墙,却被我灭掉了,哪里在于城池的修建呢!而今,天下还没有太平,正需要人力,大兴土木的事情,我不想去做。”
拓跋焘赏罚分明作战勇敢,优点不少,却生性残忍,杀人从不手软,但是杀人之后,又常常后悔,他的这个性格也为后来屠杀的悲剧埋下了伏笔。
北魏将军尉眷继续围攻赫连昌所在的上邽,赫连昌只能退到平凉据守。奚斤率领军队抵达安定后,与娥清、丘堆率领的大军会师。奚斤军中的战马染上了瘟疫,大批死亡,士兵们又缺乏粮饷,所以只好深挖沟壑,营造堡垒固守。
奚斤派遣丘堆率军队到乡村征粮逼租,北魏士兵残暴无比,对百姓大肆抢掠,对夏军也压根不加防备,赫连昌乘机发动进攻,结果丘堆被打得落花流水,只带着几百名骑兵逃回了安定。赫连昌乘胜追击,每天到城下侵袭抢掠,割草放牧的人都不敢外出,北魏的军队本就打了败仗,现在又得不到粮食补充,将领们深感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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