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在上下班的途中，我都会看见一对老年夫妇在小吃摊前忙碌着，不管是风雨交加的盛夏，还是冰雪交融的寒冬，连中国传统节日也不例外。
听口音，他们是外乡人，后又听说是来自山区的一个小镇，为了找儿子来到了城里。
算起来，两位老人在市场口摆摊已有两年了。
大爷始终面带笑容，连皱纹里都满是温馨；而大娘却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看得出来，她年轻时一定是一位俊俏的女子。
只要家里不做早饭，我必定去老人那里买菜盒子和小米粥。除了照顾他们的生意外，更多的是享受那里独特的异乡小吃风味，抑或还有一丝牵挂，一丝同情，一丝尊重。
总之，每次看见两位老人，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我不止一次地在想，他们难道没有儿女吗？儿女们如果看见年迈的父母每天早早起床做生意，在辛苦地赚钱，该是怎样的感受？
两位老人话不多，除了经营小本生意以外，几乎不和人聊天。
可是，就在前几天，礼拜天的早晨，我去那里买早餐，大爷不在，只有大娘一人在忙着。
我感到有些异样，碍于从未和老人套过近乎，所以，没有开口，可是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莫不是大爷病了？
带着疑问，待付好钱，拿上早点正准备离开时，突然大娘拽着我的衣袖，说，姑娘，你有没有空？
看着老人真诚的眸子，我说，有空，大娘您有事吗？
如果不耽误你的时间，你可不可以帮我看封信？我不识字。
可以的，大娘。说着，我放下了早点，坐在了凳子上。
谢谢你，姑娘……
大娘忙不迭地客气着，从怀里战战兢兢地掏出一封信，双手郑重地递给我。
这是我儿子写给我和他爸的，昨天托人送来的，你看看，上面都写些啥？他爸看过后，说不做生意了，要买车票回家，问他原因也不说。
我打开牛皮纸的信封，一目十行地扫视着，信未看完，如鲠在喉，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难受极了。
该不该如实地告知老人信里的内容？又想她老伴都不说，估计是怕她伤心。
姑娘，我儿子还好吗？好长时间都没有看见他了。他也不让我们去学校找他，说影响他学习。
大娘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深思。
您儿子很好，他要二老保重身体呢。
不善于说谎的话，脸一下子绯红，还好，大娘只顾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之中，没有觉察我的失态。
02
回来后，一整天我都在想着那位不孝之子的话：
爸，妈，我以为你们早就回家了，没想到，在摆摊卖早餐，丢不丢人啊？
我不去见你们是怕被熟人看见，传到学校里，不但丢脸，后果会很严重，要知道我今天所取得的一切都是来之不易的。
我现在谈的对象，她父亲是大学里的教授，当初，他看中我，认定我是他未来的女婿，不仅仅是因为我的成绩，我说你二老都是老师，我出生在教育世家。
如果她的父亲知道我说的是谎言的话，他一定会阻挡我和他女儿的婚事，我的未来也就完了，我还有个理想没有实现，要出国去留学。
当然，我不会忘记二老的养育之恩，不会忘记你们省吃俭供我读大学，但是，这一切，我都会回报的。
为了儿子的前途，我求你们，不要再摆摊了，还是回去吧，万一她知道你们在这里卖早餐，看见你们寒酸的样子，就麻烦了，儿子向二老下跪了。
待我事业有成后，会告诉她真相，也一定会回家看望你们的。
最后，祝你们身体健康！
不孝之子奉上。
一想到这位受过高等教育的儿子对父母说出如此牲畜不如的话，我就气愤得不行，连羊都有跪乳之恩，何况人？
从这个意义上说，他是可怜的，亦是可悲的。没有感恩之心的人，读再多的书也是人渣，即便他是个人才，也受人唾弃。
真正的人才，应该具备仁慈博爱之心，知道感恩他人，也知道感恩社会，连父母都不孝顺的人，你还指望他能为国家做出奉献。
03
几天后，上班路过市场口，早摊已经不见了，细雨霏霏、冷风瑟瑟中我仿佛看见两位老人单薄而孤单的身影，不知那位不孝之子来这里见过父母没有，或者他们去找过儿子没有。
心，隐隐地痛着，耳边又响起大娘朴实无华的话：
我们养了一个非常有出息的儿子，所以，再苦再累，我们也高兴。
试想，大娘、大爷心里能不苦吗，儿子不回家，他们不远千里来找他，靠卖早点维持生活，只想守着儿子，不给他添麻烦，却还是受到如此对待。他们太过善良，最后为了儿子，还是选择离开了城市，等待着儿子的诺言，不知是否能够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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