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没有,张学友又要来我们这开演唱会了!”同事兴奋地拍着我的肩膀,我身体微微一震,眼光扫过同事喜不自禁的脸庞,却不由迎向了她,“呀,你也要去么?”同事顺着我的眼光激动地问她。我心里暗暗懊恼起来,她抬起头,眉目之间全是淡淡的笑意,“要去呀,这个肯定要去呀!”我忽然一阵微微的失神,在心里细细算来,认识她也是已有二十三年了。
从十七岁到四十岁,从婷婷少女到如今已经有了两个孩子,这些年间她将心底所有的悲喜隐藏,几年前随她来到这工作,在她脸上就始终是与世无争的神态了。
认识她是源于张学友的一场演唱会,当时想买一张票需要彻夜排队,因着对张学友的热爱,我加入了排队的队营,在我前边是一个男生,在排队过程中了解到他是在为一位女生买票,凌晨的时候,那个女孩子感动地跑了过来。和她熟了以后,才知道他花了大半年的积蓄给她买了一张票,这就是她十七岁的初恋了,她跟我说她为这段感情付出了所有,如果不能继续下去她就不活了。
后来他们还是分手了,当然她很伤心,但是她挺了过来。几年的感情在她心里就是一块疤,她一直放不下。过了几年,当她终于走了出来,她又陷入了第二段感情,大好青春,多么美好,二十几岁时的恋爱是风光明媚,但是爱情中的女人都会傻得轻易地相信所有的允诺,她忘了以前的伤口,直到看到所有的真相,她心里还是相信他的,男人坦白后就提出分手,她哭着挽留,但傻姑娘你怎么可能留住变了心的人呢。
这次花了更久的时间愈合伤口,她说她从此不再为任何人流泪了,她在这个世界里开始隔离自己的心,她在红尘中兜兜走走,她拒绝了无数人,最终还是被一位在冬天天天给她带热水暖手的人感动了,那个时候他们都已经三十多岁,我一路陪着她,希望她早日找到最后的家,好好生活下去。但是三十多岁的男人在和她生活一段时间后,被年轻姑娘迷得神魂颠倒,她眼看着结婚无望,自己独身而走,在爱情里第一次掌握了主动权,于是我跟着她来到了这里。
她选了一个老实巴交的人结了婚,有了两个孩子,在她的脸上你再也看不到泪水了,像是什么呢,就像是海面上成千上万条船轰隆隆地驶过,惊涛骇浪平息后,眼前和耳边忽如其来的一片空明。
她在所有人面前带上了面具,我曾经问她,你怎么这么快就结婚了呢,她回答我,都四十多岁了,结婚还早吗,她明白我的意思,但是她不会再说了,在她的人生中,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爱情,无论是曾经痛哭挽留,还是最后淡然放手,她经历了,她也接受了。
在一个深夜的电台节目中,有很多年轻的女孩子 问我,爱情是什么,在每一段恋爱中都应该付出自己的所有吗,还是说以后一个确定时间的人才是对的人,才是你值得托付终身,毫无保留的,我没办法回答,爱情之于我,就像谜语,看不透就不如不看,参不透就不去想。
但那天她替我回答了这个问题,她把自己的人生依托在一个虚无的她上,慢慢讲述了下来,末了,那些年轻的女孩子问:“老师,她还会相信爱情吗?”
她沉默了许久说:“她会。”
“如果结局注定这样那她是不是不应该这么付出自己?”
“不。”她一字一句的说了下去,“你一定要全部付出,拿自己的每一天去爱一个人,拿自己整个的生命去爱一个人,拿自己所有的全部热量去爱一个人,拿自己全身奔腾的血脉去爱一个人,你要像飞蛾一样,燃烧在爱情里,哪怕你会化为灰烬。”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小了下来,“因为不知道哪一天,你变老了,你就失去爱一个人的勇气了,笨拙固执毫无心机的奉献自己,这才是爱啊。”
……
最后我和同事还有她一起去了张学友的演唱会,那么多年过去了,当网上购票流行了,再也看不到当年彻夜买票的情景了,我拿着手中的票,正好撞见她的目光,她对我微微一笑,那熟悉的节奏恰响了起来。
这一首歌缓缓地唱下来,她抬头仰望满天的星辰,我知道她仿佛听到了自己的人生,有刹那的闪光,我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再看过去,有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的脸上滑落下来,映起漫天华光。
而对于爱情素食者的我来说,我所能领悟的,只不过是,在你年轻的时候,一无所有穷困潦倒的时候,遇到一个人,就去疯狂地爱吧,若是心诚,就会让石头里也开出花来。
附:她来听我的演唱会
张学友
她来听我的演唱会
在十七岁的初恋第一次约会
男孩为了她彻夜排队
半年的积蓄买了门票一对
我唱得她心醉我唱得她心碎
三年的感情一封信就要收回
她记得月台汽笛声声在催
播我的歌陪着人们流泪
嘿陪人们流泪
她来听我的演唱会
在二十五岁恋爱是风光明媚
男朋友背着她送人玫瑰
她不听电话夜夜听歌不睡
我唱得她心醉我唱得她心碎
成年人分手后都像无所谓
和朋友一起买醉卡拉ok
唱我的歌陪着画面流泪
嘿陪着流眼泪
我唱得她心醉我唱得她心碎
在三十三岁真爱那么珍贵
年轻的女孩求她让一让位
让男人决定跟谁远走高飞
嘿谁在远走高飞
我唱得她心醉我唱得她心碎
她努力不让自己看来很累
岁月在听我们唱无怨无悔
在掌声里唱到自己流泪
嘿唱到自己流泪
她来听我的演唱会
在四十岁后听歌的女人很美
小孩在问她为什么流泪
身边的男人早已渐渐入睡
她静静听着我们的演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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