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首发公众号南乔酒馆,作者狸漪,没错,狸漪就是我。
01
万安十年,冬至。
北风拍打在冰冷的铁门,带起一阵阵呼啸的声音,天上飘来的片片雪花,如柳絮一般落在白色的披风上,白洛身穿藏蓝色披风,手里捧着一个早已凉透的汤婆子,转身望向京城里的方向。
“公子,咱们该走了!”身边背着灰色包袱的小厮对他说。
白洛听罢,落寞地垂下了眼眸,却再次不甘心地抬头看向了京城里的方向。
白雾蒙蒙的一片风雪里,一直不见熟悉的影子,他拢了拢身上的大衣,很冷。寒风凛冽,风似乎刮地更大了些,吹在人身上,泛起密密麻麻地疼。
他不欲多想,转身掀起马车的帘子,弯腰探进身子去,右脚刚迈开来,只听见茫茫白雾中,哒哒的马蹄声快速向这边跑来,白洛一下子收回要迈进去的右脚,在马车里探出身来,向马蹄声中望去。
“白洛,白洛别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来了。
“安乔瑜。”白洛低低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接着便说道:“你来了。”似乎是要印证自己的猜想一般,他冲着那片白色的雪里大喊:“安乔瑜,你来了!”
安乔瑜跑到白洛跟前,马儿因为跑的太快,前蹄高高地扬起,又落下,在白洛的身前踏起了厚厚的雪雾,遮起了他的视线。
接着他听见了一阵笑声,朗朗的,在空旷的雪地里越发明显,白洛疑惑地看向安乔瑜:“笑什么。”
安乔瑜倚在马上,远处有山看不见影子,像一幅水墨画,心上人在眼前,安乔瑜抱着胳膊看着白洛,他说“看洛洛还在,真好。”
白洛不自觉缩了缩手指,看向安乔瑜:“终是要走的。”
安乔瑜的眼神晦暗了一下,便一下子又恢复:“那我送你。”
白洛倚在安乔瑜怀里,马儿哒哒地向南方走,后面小厮一个人驾着马,安乔瑜贴在白洛的耳边说:“洛洛,等我,等我三年。”
白洛偏了偏头,微躲了一下,抿了抿嘴唇:“好。”
安乔瑜又笑了,他说:“待到雪化时,有人踏月而夜归,你要为我留一盏灯,我来寻你。”
风雪灯长明,故人夜归来。
这是他们对彼此许的第一个诺言。
02
万安十三年,春。
“驾,驾,报主帅,敌军已到安长关。”
“吩咐下去,今日死守长关,不放任何人过关。”一袭黑色的铠甲穿在身上,长枪挂在手边。
他手指顺着长枪划过去,江南有佳人,灯火长明,他不能死,他要守住安长关,为他守住一个海晏河清。
沉重的号角声在天地间回荡,雄鹰的叫声想在天际,金戈铁马,瀚海如烟。
“值吗,中原的将军,你们的皇帝已经把你们放弃,你在坚持什么啊!”
将军被从马上挑落,三个月,他们已经没有粮草了,“哈哈哈哈哈哈,他捏住手里的长枪。”
白洛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眼前,安乔瑜紧紧地捏住长枪,值,怎么不值,为了他,什么都值。
“安乔瑜,我听你的,你要去出征,我不拦,你不是我一个人的英雄,你是天下的将军,变有一点,平安归来,我等你。”
03
江南的水乡,一处亭亭的院子里,水波潋滟,水上漂着莲花灯,每一个都写着望君平安归。
亭外传来异动,“说”
“公子,听说粮草三个月前被劫。”
啪的一下,手里的花灯落了下去,氤氲在水波里,“怎么会。”
“公子,”小厮没忍住,一颗泪在眼里落下 “公子,三月为有粮草支持,这朝廷,明明是弃了将军。”
白色的棉衣在风里翩翩舞动,像一只轻灵的蝴蝶,半响,白洛轻轻地笑了:“风雪灯长明,故人夜归来,安乔瑜,你敢不守信。”
“不敢。”一声很轻的声音响起。
白洛倏地转身,在一束束长明灯下看过去,海棠树随风摆开,一袭黑衣的将军,揭开了脸上的面具,漏出来一丝宠溺的微笑:“洛洛,我不敢。”
白洛忽地就笑了,三年了,他的将军,回来了。
他看着安乔瑜,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回来,便好。”
04
大漠上,安乔瑜一下子挑开乌撒汗的大刀,他身姿如燕,眨眼间,长枪便抵到了乌撒汗的喉咙,他漫不经心地说:“你废话真多。”
乌撒汗至死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已经是必胜的局面,为何会被扭转,为什么,他竟还能站起来呢!
将军凯旋而归,没有嘉奖,上交虎符,“臣求陛下,赦免白家,臣从此不再踏入京城。”
05
万安五年,京城花城长街。
“白家小子是今年的状元郎。”
“哎呦,白大老爷说,今儿凡是在万福楼吃饭的,他请客。”
“那走走,快去,去晚了就没有座位了。”
京城花城长街,热闹非凡,一片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那一年,安乔瑜坐在酒楼靠窗的位置,看到了。
一位身穿红色状元郎衣装的佳人,骑在枣红大马上,在人声鼎沸中缓缓而来,他突然就笑了,把身边的一个荷包扔在状元郎的身上,“大人,在下东西丢了,就丢在大人身上。”
“什么。”一声温和的声音,如山间的潺潺溪流。
“在下丢了心在大人身上呢!大人给还吗?”他倚在万福楼的窗户边,对热乎乎的状元郎说。
那一天,状元郎一抬头便望见了,一个黑衣少年,在问他还心。
万安九年,白家被诬陷为敌国奸细,白家三百余口人,无一幸免。
那一天,白洛与安乔瑜在大漠与敌军周旋,一计险招大胜敌军,本想是凯旋而归,却被闹市台上的鲜血晃了眼睛。
从此,白家白洛大病不起,一病就是一年,安乔瑜东奔西走,找来天下珍贵草药把他救了回来。
白洛病好的那一天,在书房里烧了一天的兵法,那一天,安乔瑜站在院子里,看着黑色的浓雾,一缕缕地升入天空,他眼睛里,是化不开的墨。
七年了,如今的真想也该露出水面了,就像乌撒汗临死前说:“你们中原的皇帝多疑,我们只用了一点离间计,我们大漠乌汗,变少了一位用兵如神的敌人。”
多么可笑,安乔瑜抓着手里的圣旨,看着这偌大的皇宫,耳边恍然是白洛呜咽的声音:“杀了他,这天下便要动荡好几年,父亲说,我白家,一生都为了黎民,一生清正廉明。”
手里的圣旨什么都没有写,是一纸空白的圣旨,那位皇帝只对他说了四个字:“是朕错了。”
海棠花未落,长明灯不灭。
他骑着快马,赶往江南,白洛,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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