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大学入学通知书，看到“方家媛同志：祝贺你被我校录取为正式学员”一行醒目的黑体字，看到“武汉大学”那鲜红的印章时，方家媛百感交集，想不到少年时的梦想终于变成了现实。他不由得想起了他的初恋金生哥，想起了她和金生哥当年的盟誓：一起考大学，圆自己的作家梦，圆金生哥的将军梦。唉，时隔多年，也不知金生哥现在过得怎么样。如果他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作家，马上就要跨进高等学府的大门，他该作何感想哩？
收到入学通知书的那天晚上，女儿小茹也是高兴得不得了，抱着妈妈，亲了又亲，不住地说：“妈，你真行！”兴奋过后，想起自己才是个中专生，又有些丧气。她说：“妈，你这么厉害，你的女儿怎么这么差哩？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妈妈把女儿搂在怀里，嗔道：“小孩子家家的，胡说些什么，不是我生的，难道是捡来的？其实，你比妈聪明多了。要怪，就怪妈以前对你关心太少了。两个大人闹了这么多年，受害的就是你。不过，你要是真想读大学，也不是不可能呀。周叔叔不是跟你说过，中专生也可以考大学吗？只要你真心地想，周叔叔答应一定帮你的。”小茹想也没想就回话说：“算了算了，我早就知道我不是个读书的料。现在，我只想早点参加工作，……”小茹从妈妈怀里抽身出来，坐直了说，“哦，对了，有件事我要提前和您说……”“什么事，你说。”“我听我们同学说，我们从县里考上来的学生，大都要分配回原籍的。我可不想再回去，一回去都得分到乡下去。我要留在妈妈这儿，和妈妈一起住在Y市。妈妈成了城市人，我也要成个城市人。”方家媛说：“周叔叔也跟我说了，他会想办法把你留下来的。”“我们同学说，现在分配靠的是关系，一般关系还不行，要硬关系咧！周叔叔行么？”方家媛一笑：“你现在实习的医院就是周叔叔帮你敲定的。你别看周叔叔只是个作家，他的关系硬得很。好了，你只管你的学习，实习期间，多学点本领，别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还有，我去读书去了，妈一时半会照顾不到你。有什么事跟周叔叔说。……好了，早点洗了去睡，明天还要去医院哩。”
小茹起身，正要走，忽又回转身，望着妈妈，说：“妈，你跟我说实话，你进Y市，是周叔叔帮忙的吧？你考大学，也是周叔叔帮忙的吧？你能不能告诉我，周叔叔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方家媛愣了一会儿，说：“你是不是又听你爸瞎说些什么？”小茹说：“我都有半年没见过他了，能听他说什么？我只是奇怪，周叔叔和我们又不沾亲，又不带故，凭什么他要对你这么好。”方家媛明白，女儿长大了，能够看问题，想问题了，这表明她开始成熟了，自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三言两语就把她打发了。于是，她让女儿坐下，缓缓地说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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