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家中的老小,成家时母亲将近七十了。父母亲为我成家立业,把家里的积蓄全部用光了,我不知道有没有借债,这些事父母亲从未跟我提起过。
自从我成家后,母亲就不去城里做生意,换蛋换油贩卖粮票了。一是她年纪大了,二是农民进城买米不需要用粮票了。
母亲没有了收入,急得她团团转。她说:“亲戚小辈们的人情往来,要出礼还要花钱。”当母亲看到村上有人在拆纱头(把边角纱布拆成纱线)挣钱,当时拆一斤纱头只有二、三角钱,她便有了拆纱头的想法。
母亲打听到陆慕街上,下塘南窑大队有发纱头的工场。南窑村是母亲的娘家,我小时侯经常跟着母亲去阿姨和舅舅家的,走路要走半个小时多。
母亲说干就干,身上背着蛇皮袋,来到了她小时候出身的地方。母亲也不怕碰到熟人说闲话,她说,也不是去偷去抢,是劳动挣钱光荣的。母亲硬是吃力地背着几十斤纱头,走这么多路,匆匆赶回家。
纱头拿回家后,母亲坐在竹椅上,认认真真地拆。边角纱头有大有小,有时拿到不好的纱头,拆一斤纱头母亲要花上个半天时间。有时拿到大纱头,母亲仿佛吃到肉一样,开心个半天。
母亲就这样每天拆纱头,乐在其中。冬天坐在走廊下,晒着太阳拆,暖暖的太阳照在她满脸皱纹的脸上,母亲脸上的皱纹似乎浅了许多。夏天母亲不舍得开电风扇,纱头沾满了母亲的脸上,像个花脸似的。
母亲这样一年到头辛苦地拆纱头,攒了几百块钱。有一天,她说:“建平,我拆纱头攒了几百钱,你帮我去银行存掉吧,将来妹妹(我女儿)结婚我要出礼的。”
母亲自己不舍得吃,不舍得穿,攒了几百钱叫我到银行里去存,要等我女儿出嫁时给她。我说:“姆妈,你放好自己用吧。”母亲似乎有点不开心,她说:“放在家里,要被你爷(父亲)用掉的。”
母亲对父亲经常出去打麻将,是有意见的。因为父亲耳聋打麻将经常输钱,有时人家合起来骗他。我常劝我父亲不要出去打麻将,他总是说:“老了没事干,不打要得老年痴呆症的。”想想父亲辛苦了一辈子,老了打打小麻将,也应该的,也是一种乐趣。
我把母亲攒的钱,去银行存了。有时父亲没钱了,我只能偷偷给他一些,叫他来的小一点,以娱乐为主。
母亲拆纱头似乎拆上瘾了,没有纱头拆好像丢了魂似的。有一次,下雨天家里的纱头拆光了,她要去拿。我说:“姆妈不要去拿了,在家里休息吧。”不曾想,等我去上班了,她撑着伞还是出去拿纱头,在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两只膝盖都摔伤了,肿得很厉害。
望着母亲摔伤的膝盖,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她笑着说:“没事的,休息几天就会好的。”母亲有病总是熬着,不想去医院看。
母亲年龄越来越大了,走路越来越吃力了,她已经没有能力去拿纱头了。她说:“建平,你帮我去拿吧。”说实话我真不想帮母亲去拿纱头回来,叫她不要再拆纱头了。她说:“闲着也是闲着,帮我去拿吧。”
看着母亲求我的样子,无奈只有休息天骑着自行车帮母亲去拿。冬天秋来,母亲拆纱头直拆到老房子拆迁,拆到没有了纱头工场。
女儿结婚那年,母亲用拆纱头辛辛苦苦攒下的钱,交到了我手上,我只能帮她保管着,否则她会不开心的。她笑着说:“能吃到妹妹的喜酒,我死了口眼也闭了。”
今日写文,想到母亲节俭勤劳的一生,对我付了所有的爱,真是感慨万千!母亲,您对小辈的大爱,我们会永远记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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