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祖母的秘密

作者: 梧桐1990 | 来源:发表于2017-05-13 01:29 被阅读1038次

    【目录】上一篇:红色玫瑰


    祖母的秘密
    故事简介:一觉醒来,我突然收到祖母在家中毒身亡的消息。我顿时疑云窦生,凭借大胆的想象与现实的结合,开始对有着重大嫌疑的小姑、二婶、外祖母等人进行道德的审判与现实的抨击。故事的最后,我知道了真相却选择了沉默。生活是一出戏,有的人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模样,有的人却变成了自己厌恶的样子。当我们决定回头的时候,才发现早已是面目全非。
    1,

    “您好,请问您是中野镇吴秀英女士的孙子,林晓,林先生吗?”

    “是的,我是。”

    一大早就被一名陌生男子的电话吵醒,还真是件令人不愉快的事情。

    “这里是中野镇派出所,我姓安。”他继续说到,“我们今天早晨八点二十分左右接到报警,赶到您祖母的住处,发现您的祖母吴秀英女士因误食老鼠药,猝死在家中。希望您能尽快赶回中野镇一趟。”

    什么?奶奶误食老鼠药,猝死在家中?

    这一消息仿若晴天霹雳一般,使我彻底清醒过来。

    “喂?”

    “喂?”

    “林先生,请问您在听吗?”

    “喂?”

    “喂?”

    “林先生?”

    “林先生……?”

    电话里,仍念咒似的传出那位青年刑警的声音。

    2,

    “喂,小慧?我中野镇老家突然发生一些事,必须回去一趟,我今天就不过去了。”

    “怎么搞的嘛,不是说好今天陪我过生日的吗?”电话那头传来江小慧跺脚的声音。

    “对不起,小慧,生日快乐!”

    我挂断电话,搭上背包,在楼下叫住一辆出租车。

    “东门车站,谢谢!”我搭上车门,系上安全带。

    乐阳县与中野镇之间,大概近两小时左右的车程。由于当地政府对路道的不重视,山路崎岖,再加上凹凸不平,一路上颠簸不已。

    上车后,我给远在禾城的父亲打去电话。

    “喂?”

    电话刚一接通,我便直奔主题:“爸,刚中野派出所给我打来电话,说奶奶因为老鼠药中毒,今天早晨发现猝死在家里。”

    “我知道了。”父亲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低落,“刚才你的小姑已经给我打过电话。我与你母亲正在赶往火车站的出租车上,打算买今天中午的火车票,尽量在明天夜里赶回去。”

    是呀,我怎么给忘了!自从爷爷去年病逝后,小姑就一直住在中野镇上。前一段时间还经街上的黄婆婆介绍,重组了一个家庭。

    “那行!先就这样吧,路上注意安全。”

    “嗯,你也别太难过,人迟早都会走到这一步的。”父亲试图安慰我。不过在我看来,似乎显得有些多余。

    “放心吧,我没事。”

    不知为何,我竟未感到一丝亲人离世的痛苦;而更多的,是对奶奶的中毒身亡,感到诸多的疑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天应该是爷爷的祭日。可偏偏就在这时候,奶奶因误食老鼠药中毒身亡,也太巧合了吧。

    我会对此产生怀疑,有很大一部份原因,是爷爷的病逝,使我久久难以释怀。

    爷爷刚病倒一年就去逝了,犯的是老年痴呆症。按常理来讲,若是有人细心照料,他绝对不会离世得如此之快。

    在那之前,爷爷曾是一名禾城的清洁工,住在一间二十平米不到的员工宿舍里。

    爷爷一生勤俭。自我记事起,就从不曾见他穿过一件新的衣服。在工作中亦是,趁打扫清洁之际,又一头扎进垃圾桶里,从垃圾堆里挑选出那些可供回收的垃圾,拾拣回去变卖。一间二十平米不到的房间里,除去一张单人床,便是用呢绒袋装成的,堆积如山的回收垃圾。

    一日三餐里,有两餐吃的是餐厅里的残羹剩饭。听父亲说,他却将辛辛苦苦攒下的一大部份钱,都汇进了中野镇上,奶奶的帐户里。

    收到那笔血汗钱的奶奶,则过着与爷爷截然不同的生活。每天待在镇上,闲着无事就刺刺花绣,打打麻将,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

    一年前,爷爷突然因脑血栓摔倒被送进医院。出院后便开始精神恍惚,一时清醒一时迷糊,经医院诊断,犯上了老年痴呆症。

    小姑林玉兰,闻讯将他接至河南家中休养。几月下来,爷爷的病状一日重过一日。因担心爷爷客死他乡,小故就匆匆将他送回家乡中野镇上,交由奶奶看管、照顾。

    其实爷爷与奶奶之间的关系并不好,甚至糟糕透了。

    打我记事起,奶奶就一直在乐阳城里经营一间小麻将铺,常年与爷爷分居两地;甚至有时候一连几年都不曾见上一面。

    在我看来,他们会走到这一步,是必然的结果。奶奶生性挥霍,以即时行乐为主。在父亲与小姑他们五兄妹年幼时,便携着最小的四叔,跟着乐阳城里的一个男人私奔,离开了家。但是好景不长,那个男人很快就厌倦她。于是,她只得带上四叔独自在乐阳城里谋生。爷爷得知后,强行将四叔抱回了家。因曾祖父的强烈反对奶奶再回去,于是只得将奶奶留在乐阳城里自己讨生。

    爷爷则生性节省。由于是从大跃进走过来的穷苦人家,所以特别能吃苦,对每一分钱都看得急重。

    但我始终猜想不透,那样一位连给孙子孙女买一颗糖都显得紧巴巴的爷爷,怎么会愿意拿出大半生的积蓄给四叔拿去赌博?以至到他离世的那一天,四叔竟是从千里迢迢的监狱里,在两名警员的押送下赶回来为他送终。

    即便是在父亲与其他两位叔叔的口中,爷爷一生正直,勤俭节约,为了他们五兄妹辛辛苦苦操劳了大半生;但我仍然难以对他产生一丝好感。在我的眼里,他与奶奶一样的自私自利。最终将自己逼向一条悲惨的道路,那也是不可避免的。

    爷爷被送回中野镇后,病情急剧恶化,终因一个小小的感冒,终于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在接到爷爷的病危通知后,小姑连夜从河南千里迢迢赶回中野镇。在疼惜父亲的同时,更多的怕是对母亲的责怪。因为我们心里都明白,如果不是奶奶的照顾不周,爷爷的病情根本不会恶化得如此之快。

    “你是怎么照顾人的?每天就知道刺绣、打麻将!将爸爸一个人丢在家里,摔倒了也没人扶,拉屎撒尿也没人管。你就知道要钱!要钱!给你钱,你就知道拿去打麻将!你怎么不去死啊!”

    望着病床上精神恍惚的爷爷,小姑林玉兰曾不止一次这样地责骂奶奶。

    3,

    客车行驶在中野镇的街道上,前面不远处便是奶奶的住所。楼下停着一辆警车,警车周围挤满了人。

    “师傅,麻烦停一下车!”

    闻言,客车师傅娴熟地踩下刹车,打开车们。我搭上背包,跳下客车,走近人群。

    人群里,小姑红肿着眼眶正在接受当地民警地问话。

    “小姑!”

    见她一脸憔悴的样子,我怎么也不敢相信,她会向自己的母亲投放老鼠药。

    “应该不会是她吧。”我这样想着。

    “晓,你可回来了!”小姑一见我,便迎上前来,一把揽住我,“来,跟我上去看看你奶奶吧,她死得好可怜啊!”

    我跟着攀上楼,奶奶的房间外正站着几名街坊,在向里面张望。房间里两名刑警正在拍照、作笔录。

    “对不起,请让一让。”我挤进房间,向其中一名正在做笔录的青年警员请示道,“您好,我是死者的孙子,我想进去看一下我奶奶,可以吗?”

    “那里,进去吧。”青年警员停下笔,向卧室里一指。

    “谢谢!”

    在小姑的陪同下,我走近卧室。一股中草药掺杂着尿骚的恶臭味登时迎面扑来。房间的窗帘大敞,电视机里正播放着一部俗透了的战争时期的电视剧。那是奶奶最近着迷的电视剧类型。

    我转过头,一眼望见躺在床上面目扭曲的奶奶,胃里不由得一酸,冲出房间,“哇”的一声,扑在阳台上的垃圾桶上呕吐起来。

    “晓,你没事吧?”小故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背部。

    “没事。”我摇摇头,“过一会就好了。”望着垃圾桶里的新鲜煤渣,我不由一怔。

    小姑走进厨房,倒上一杯温水递给我,“来,漱漱口吧。”

    “谢谢!”我接过漱了漱口,站了一会,终于定下神来。我说:“小姑,我想再进去看看奶奶。”

    其实,我之所以会再一次提出进去看奶奶的遗体,并不是出于对奶奶的留恋,而是在我的内心深处,隐约感觉到奶奶的死,并不是误食老鼠药那么简单。我希望,我能找到一些不同寻常的珠丝马迹,以证明我并不是凭空想象。

    “嗯。”小姑伸手搀住我说,“走吧,我扶着你。”

    迈过厨房,我见煤气灶附近干净非常,回过头,目不转睛地望着小姑:“小姑,你一定很恨奶奶吧?在你们年幼时,她曾狠心抛下你们兄妹五人。又害得您最敬重的父亲,过早的离世。您一定恨不得,那个下地狱的人是她吧?”

    小姑闻言,不禁一愣,随即又露出一副哀恸的神情:“是的,晓,你说的没错。在我与你父亲很小的时候,你奶奶就狠心抛下我们,留你爷爷独自一人,又当爹又当娘,将我们五兄妹拉扯大。她可以说,除去将我们带到这世界上来,你奶奶从未尽过一丝做母亲的责任。可是,她毕竟是将我们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女人,无论何时何地,我们都得叫上她一声‘妈’呀!即便我再恨她,讨厌她,我都希望她能够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小姑说到动情处,不由得红了眼眶。

    尽管我一时半会很难分辩,她是出于真情流露,还是假戏真做;但我的心不由得一软,对她露出和善的笑容:“小姑,别太难过,节哀顺变吧!”刚想说上两句安慰的话。忽听身后有人招呼:“小兰,老太婆怎么了?”

    我回过身去,是二婶张素芬。

    “妈她误食了老鼠药,我今天早晨上楼的时候,发现她死在了房间里。”小姑哽咽道。

    “她怎么会误食老鼠药?”二婶也跟着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昨天她才从我那里拿了几百块生活费,今天怎么就突然死了!”

    我的胸中不由得一动。小姑泣声道:“我也不知道。警察说,是妈将米箱底下的老鼠药与中药里的粉末状中药搞混淆了,才会误将老鼠抓进中药里。”

    二婶“嗐”一声,跺脚道:“这老太婆,也真是的!”

    “怎么二婶,奶奶不是月初才从你那里拿走五百块吗?怎么刚半个月不到,又去你那里拿钱?”我禁不住问。

    “是呀!我也问她,你不是刚拿了五百块吗?怎么又来拿钱?是不是打麻将输了?”二婶愠道,“我还跟她说:‘妈,你也知道,我们家刚装修完房子,又摊上阿浩刚结婚不久,你孙媳妇就生下了家豪。阿浩又是一个不争气的孩子,用钱又从来也没有个计划。就全靠我们家老方,一个人从早做到晚,累得头发都白了,才勉强撑起这个家。我们家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你又这样地喜欢赌,赌输了就三天两头的来要钱,还要我们的日子怎么过呀!”

    “那您最后还是给她了?”

    “没办法呀,她一直缠着不放,就又给了她三百块。”

    “那她来的时候,有没有带中药去?”我禁不住问。这才是至关重要的。我想。

    “中药?”二婶作出一副回想的样子,我仔细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是否有一丝惊慌失措。

    “有!好像有!”她回答,“听她说,她这几天咳嗽得厉害,早晨去柳池乡戚老头哪里捡了几副中药。我还责怪她,你再多抽些烟吧,就不会咳嗽了。”

    二婶口中的戚老头,正是我的外祖父,戚千山。如今在家里开了间中药铺。别看他现在本本分分,年轻的时候,可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一米八几的身高,又加上长相不凡,曾在外面惹下了不少的风流债。我曾听爷爷不止一次地骂他狗东西,还扬言一定要打断他的狗腿。

    外祖国与我母亲几兄妹,也早知道他曾与奶奶之间有过一段的不正当的关系。外祖父还因此几年漂泊在外,留外婆一个乡下女人,将五个子女拉扯长大。

    奶奶是在外祖父家捡的中药……?开药单的是外祖父,那通常情况下,捡药的人一定是外祖母。

    奶奶捡了中药后,又乘车去了乐阳城二婶家拿钱,然后才回到家。

    那这期间,除去小姑,外祖父、二婶一家同样有机会在中药里掺杂老鼠药。并且,都存在着不同的杀人动机。

    小姑因为奶奶早年自私抛弃自己兄妹,又在爷爷生病的一年中照顾不周,导致爷爷过早的离世。而外祖母则更有理由,也更有机会在中药里掺杂老鼠药。至于二婶,由于奶奶常年索取巨额的生活费用,导致她们一家生活拮据;奶奶一死,她们从此便可免去一大笔开销, 因此在奶奶的中药里掺杂老鼠药也不无不可。如果事实果真如此,那嫂子也难逃嫌疑!

    “那当时嫂子在家吗?”我不禁露出一脸审判的神色。

    二婶一愣,:“在,你奶奶到的时候,她刚起床。”

    “请问死者的尸体你们打算怎样处理?”一名年轻的警员走出房间,询问道。

    “我哥哥嫂嫂他们说,还是按祖宗定下的规矩,入土为安。”小姑回答。

    “那行,麻烦您在这里签个字。”警员将一本册子递进小姑手里,“那这样就算结案了。”

    “怎么?这样就算结案了吗?”我不禁问。

    “是的,请问您还有什么疑问吗?”那名警员反问我。

    “就没有可能是谋杀的吗?”我心里的话脱口而出。这时,我注意到,除去那名警员外,二婶、小姑的脸上都显露出了惊惶的神色。

    “那你认为会是谁给死者的中药里掺的老鼠药呢?”警员露出一脸的不屑。

    “她,她……”我故意指出小姑、二婶,她们二人立马乱了阵脚,凑近我身前大呼小叫:“林晓,你可别乱说,搞不好,要坐牢的。”我随之呵呵一笑:“还有他,他,他们!甚至包括你我二人。警察在追查真凶的时候,不是有一句话吗?在没有抓住真正的凶手之前,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那名警员不由得一愣。“可是我们找不到一丝他杀的证据呀!”

    “你们对米箱底下,搁老鼠药的纸做过指纹鉴定了吗?”我将那名警员带至被动过的老鼠药。那里的白色粉末,的确被动过。如果不是老鼠,便是奶奶或者其他人。我又指着米箱旁剩余的几包中草药,“你们又有对这几包中草药做过检查了吗?是否里面也含有老鼠药呢?还有,你们是否检查过,我奶奶死前服用的那包草药袋子,从而断定,是之前就存在的,还是后来被人掺进去的呢?”

    “以乐,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另一名中年刑警,拍完照从卧室里走出来,提醒道,“收拾一下,我们回警局吧。”

    “哦,好!正哥,您等我一下。”那名叫以乐的警员一面回答,一面取出白色手套戴上,又从工具箱里取出钳子与证物袋,将余下的几包中草药,与米箱底下搁老鼠的纸钳进证物袋里。而后又折回卧室,将盛过药的瓷碗等用具分别装进证物袋里。竣工后来到我身边,对我说:“我叫安以乐,我一定会给您一个有说服力的答复。”

    “谢谢!我叫林晓。”而后我取过他手里的记录册,在空白处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而后递回他手里,“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结果后,麻烦第一时间通知我,谢谢!”

    “我会的!”他颔首道。

    “死者的尸体,你们自行处理吗?”另一名刑警再次询问道。

    “嗯,交给我们就好。”小姑回应。

    “那行,我们回去吧。”那名刑警提醒安以乐。两人收拾妥当,走下楼去。

    我跟随小姑再次走进卧室,这一次我有所准备,不再像将才那般反应强烈。由整个卧室的布局来看,奶奶死前正抽着香烟,看着电视,如此享受的生活态度,完全可以排出自杀的可能。

    望着奶奶的遗体,我不禁想:“如果你愿意为身边的人多考虑一下,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小姑,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奶奶的遗体?”我问小姑。

    处理?呵,一个人一但死后,就如同垃圾一样显得多余。

    “我们先将你奶奶的身子扶正吧。”小姑说着,俯下身字,搂住奶奶的肩膀,“一会你大爹、姐夫他们就到,到时候再为你奶奶换上寿衣,准备棺材。好在现在天气冷,还能搁上两三天。”我帮着将奶奶的遗体扶正。二婶因为害怕,一直站在卧室外等着。

    “小姑,”我说,“如果没什么特别的事,我想先出去一趟。”我当然不会告诉她,我会去柳池外祖父家,然后乘车去乐阳城二婶家。如果外祖父,或者二婶、嫂子她们其中一人,曾在奶奶的中药里掺杂过老鼠药,就一定会露出蛛丝马迹的。

    “行,晓,你有事,就先忙你的吧。”

    我迈出房间,见二婶在堂屋里走来走去,坐立不安。

    4,

    下楼时,楼下商店的黄婆婆叫住我问:“林晓,你奶奶怎么样了?”我悲伤地摇一摇头。

    “唉,这人怎么说走就走了。”黄婆婆也不由得露出悲伤的神情,“昨晚玉兰还跟我说,你奶奶咳嗽得厉害,上去看一看。怎么今天早晨就走了。”

    “黄婆婆,您是说,昨天夜里我的小姑上去看过奶奶吗?”

    “嗯,大概八九点左右,上楼去看过你奶奶。她还说,虽然你奶奶年轻时犯过很多错,但终究还是她母亲。”

    “哦,谢谢!”我说,“黄婆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着,快步走下楼去。

    中野镇与柳池乡同属一县。由中野镇街道乘车到柳池乡街道上,大概需要二十分钟左右。外祖父家在村子里,那里并未通客车,需另乘摩托车过去,将近十分钟左右就可以到外祖父家。

    摩托车停在外祖父家的楼房外,外祖父正坐在门前,戴着一顶关东帽,神情恍惚地望着我,右手不听使唤地摇晃个不停。医学上称那叫“帕金森综合征”,小平主席也犯过的病。而我却认为,那是他年轻时风流成性,活动得太频繁。

    “外公。”我招呼一声,问他,“外婆没在家吗?”

    “林晓,你来啦!”他回答,“在,你外婆她在里面整理药材呢。”

    “哦,那我进去看一看外婆。”跟着俏声走进药房。

    “你的计划成功啦!”站在外婆身后,我沉声道,“吴秀英女士终于被你成功的毒死啦!”

    “嘭”一声,外婆手里的药秤滑落在地。“林晓,你刚说谁被毒死了?”她回过身来,露出一脸惊诧的神情看着我。

    “那个曾经抢走你男人的贱女人呀!”我故作气愤道。

    “你在说什么呀?”外祖母躬身拾起掉落在地的药秤,“莫名其妙!”

    “外公年轻时的老情人呀——我的奶奶!”我说。

    “什么,你说你奶奶死了?”

    “是呀!今天早晨,被发现毒死在家里。而死因,正是喝了你捡的中药,中毒而亡!”

    啪!外婆手中的药秤再次滑落在地。

    “这回你还不承认?”我心道。

    “她,她怎么会中毒而死?”

    “中药里被人掺了老鼠药。警方说,凶手一定是捡草药的人。他们很快就会查到这里。”

    “我……我没有!他们胡说!”外婆神情慌张地摇头。

    “别再狡辩了,胡曾惠女士!”我将背包撂下,在她对面的木凳上坐下,摆出一副审判者的姿态,“外公年轻时,曾经为了那个女人而狠心抛下你们,留你独自将五名年幼的孩子拉扯长大。”我猛地一拍桌子,身子前倾,瞪视着她,“难道你就不恨她吗?不想置她于死地吗?”

    “是,当年你外公为了她,狠心抛下我们,我是很恨她!”外祖母说,“甚至看见孩子们受苦受冻,我就会在心里诅咒她不得好死。可是,我更恨的人是你外公。他竟然因为一个女人,而忘记了一个做丈夫,做父亲应该有的责任。如果我要下药,对象一定是你外公,而不是你奶奶。”

    外祖母是一名生性朴实的农村妇女。我想,若不是发自内心,她说不出这样华丽的谎言。但我仍从药柜下取出白色粉末的老鼠药,装进事先备好的塑料袋里。

    “事实的真像,还是留给警方去审判吧。”我说。跟着又向外祖母深深地鞠上一躬,“对不起,外婆!”

    “那我先走了,下次再来探望你。”我将装上老鼠药的塑料袋装进背包,挎在肩上,转身走出药房。

    “林晓,你就在这里吃了午饭再走吧。”外祖母追出房间,对我喊到。

    “今天就不用了,下次吧。”我拍一拍外祖父地肩膀,“你要好好保重哦。”

    “好,好,好!你也万事小心。”外祖父笑着回应。

    我小跑着离开外祖父家,走上大路,取出手机,拨通刚送我来的摩托车师傅的电话号码。午间,只是在街上买了些干粮充饥,继续迎向下一站。

    5,

    一小时后,我站在乐阳城,二婶家前年刚按揭的新房的房门外,作一个深呼吸,摁响门铃。

    “等一下,来了,来了……”房间里传出嫂子慌张的脚步声。

    门被拉开,露出一张怪异的面孔。

    “啊!”

    我惊叫一声,不禁后退几步。

    “呵呵。”那张脸僵硬地笑出声来。原来嫂子正在敷面膜。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贴面膜。我不动声色地乜了她一眼,在心里嘀咕。

    “吓死我了!”我故作夸张地拍着胸脯,跟着走进客厅。

    客厅里乱透了。拖鞋,矮凳乱丢一气。餐桌上,水果、杯子、果皮等堆积如山。沙发上幼小的家豪正手舞足蹈地哭喊不止,嫂子套着件睡衣,忙折回去,跪在他身前摆出一副哀求的模样:“佳豪,别哭了!等一下,妈妈敷完面膜就抱你好不好?乖,不哭了!”

    她忽然转向我:“林晓,你帮我照看一下孩子,我去洗手间揭一下面膜。”转身小跑进卫生间。

    我只得将背包搁下,走过去小心翼翼搂起沙发上的小家伙,学着电视剧里的妈妈们“喔喔”地哄起来。

    我不禁想:“为什么同样生活不能自理,我们对老人与小孩之间的差距却如此之大?”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嫂子终于从卫生间回到客厅,接过我怀里啼哭不止的家豪。小家伙一躺进妈妈的怀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嫂子在沙发上坐下,问我:“奶奶不是走了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警方了解到奶奶是被人故意在中药里掺了老鼠药害死的。”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奶奶昨天下午来过吧?”

    嫂子脸上露出一丝惊慌的神色,“来,来过。”

    我淡一笑,起身走向厨房,“那您看见过奶奶红色布袋里的中药吗?”

    我径直走进厨房,洗衣机旁的白色粉末果真被人动过。

    我取出手机,近距离拍下几张照片。再次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塑料袋,与事先准备好的白色手套戴上,连同垫在地板上的纸块,一起装进塑料袋里。

    “你在做什么?”嫂子在我身后问到。

    “洗衣机旁的老鼠药被人动过!”我回过身,向着她晃了晃手里装有老鼠药的塑料袋,“这纸片上的痕迹,与老鼠药的成分,我会交给警方,让他们查一查。”

    “林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怀意是我们毒死的奶奶?”嫂子瞪着我说,摆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只是拿去验一验嘛,有什么关系?”

    我回到客厅,拽上背包,拉开房门,向楼下走去。又取出手机给二婶打去电话:“喂,二婶?”

    “林晓,有什么事吗?”电话里回响起二婶的声音。

    “我现在在你家里,嫂子让我问你,洗衣机旁的老鼠药被老鼠扒得到处都是,你是用什么处理的?”

    “哦,你跟她说,昨天那只筷子今天早晨被我扔垃圾桶了,让她再拿一根就行。”

    “哦,那垃圾,你扔了吗?”我忍不住问。

    “嗯,今天早晨出门的时候,我扔楼下了。”

    “好的,那我让嫂子再另取一根吧。”

    挂断电话,我扳倒楼下的垃圾桶,袋上手套,一袋一袋垃圾地翻找起来。一阵阵令人作呕的恶臭充盈鼻尖。

    此刻,我终于体会到推理电影里的刑警,在垃圾桶里翻找证据,竟是一件如此艰难的工作。不过,皇天不负,终于让我在一袋烂菜堆里,找到了那一只筷子。

    我如获至宝一般取出一只塑料袋将它套上,塞进背包里,快速离开小区。若在这时被小区管理员抓住,那可就糗大了。

    我乘坐最后一班乡村客运回到中野镇上,并未回奶奶的住所,而是直奔中野派出所,找到那名叫安以乐的警员,将两袋装有老鼠药的塑料袋,还有那只我费了千辛万苦才从垃圾堆里翻找出来的筷子。

    我解释清楚来历后,递进他手里,又掏出手机,将从二婶厨房里拍下的那几张照片传送给他。

    “拜托了,安警官!”我说。

    “你奶奶对你很重要吗?”他接过物证,问我。

    “不,并不是那样!”我摇一摇头,“她自私,懒惰,我打心底里讨厌她!”

    “那您还为了揪出凶手,如此的卖力?”看他的反应,明显对于我的回答感到有些意外。

    “因为,她毕竟是我奶奶呀。”我说。

    “我一定会查出真相的,”他笑着颔首,“因为,我是一名警员!”

    “那就拜托了!”我再次向他颔首致谢!

    6,

    回到街头奶奶的住宿楼下,天色已暗,像是被抹上了一层厚厚的灰。楼上楼下挤满了亲戚街坊,奶奶的遗体也已经装进墨色棺木,搁在堂屋里。我向大爹、姐姐、姐夫等亲戚打过招呼后,撸起袖子走进厨房,帮着小姑洗菜做饭。

    “晓,你回来了?”

    “嗯。”我笑着回应,“小姑,我沉声叫住她。

    “怎么了,晓?”小姑停下手里的活,望着我。

    “昨天夜里,你上楼探望奶奶的时候,她的药已经熬妥搁在床头柜上吗?”

    “在,在的。”小姑的声音里透露出些许慌张,“她当时还说药太烫,等凉一会再喝呢。”

    “那当时你去看过米箱下面的老鼠药吗?”

    “看过。”小姑刚说出口,忙改口道,“因为当时我听见米箱底下有老鼠在捣乱,所以就想过去赶走它。”

    “那里不是搁着老鼠药吗?难道你不知道?”我深深地吸一口气,“难道你不认为,让它们被老鼠药毒死,更简单吗?”

    “我……我当时并未顾虑太多。”

    “是你,根本就是去取老鼠药吧?”我以压倒性的气势瞪视着她。希望我的判断是正确的,也希望她能就此承认,自己就是那位愚蠢的杀人凶手。

    可事实并非如此。她故作严厉道:“别瞎胡说!”

    我说:“如果杀人凶手,能主动站出来,那也算是对死者的一种赎罪吧。若是等到警察查明真相后,再将杀人凶手绳之以法,那罪恶就再难洗刷了。”

    “傻孩子,没有人杀你奶奶,她只是自己不小心,误将散在地上的老鼠药,当作了中药里的药粉而已。别胡思乱想了。”

    不,我绝对没有胡思乱想!我对自己说。反问她:“谁会蠢到将老鼠药掺进自己的中药里?”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呀!”她说。

    “等警方的检查结果一出,真相就会大白的!”我仍然坚信自己的直觉。

    “真相就是你奶奶误将老鼠药,当作了中药药粉。”小姑继续低下头摘菜,但我总觉得,她这样的动作分明是在掩饰自己的慌张。

    7,

    奶奶生前虽然自私、懒惰,不曾为后人作过一份有价值的贡献;但她的突然辞世,仍令在场的所有人感到痛心、惋惜。

    这天夜里,大爹、大婶、姐姐、姐夫、二婶、小姑等坐在奶奶的棺木前,都不禁露出哀恸之色。至于几分真,几分假,我却不得而知。

    我静心观察着这一切。我想,至少角落里的二婶是悲喜参半的。悲的是,亲人的突然离世;喜的是,从此终于可以免去一笔巨额的赡养费。而小姑,心里一定并非全是难过之情吧。不知为何,我忽然感到眼前所有人的哀恸之情下,都隐藏着另一副不为人知的嘴脸。

    “其实,妈这一辈子也挺不容易的。”小姑终于开了口,“外公外婆的过早离世,她不得不在姨妈家长大,从小就受姨妈两姐妹欺负。好不容易长大嫁人,又碰上爷爷奶奶那两个霸道的公公婆婆。如果爷爷奶奶能对她宽容一点,她也不至于独自在乐阳镇生活,十几年不敢回家。”

    “是呀,若不是奶奶走了,妈到现在还不敢回家。”大爹应道。眼泪不由得夺眶而出。

    我与姐姐、姐夫等晚辈,不由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想,他们此刻的心思一定与我是一样的,都不曾想,奶奶竟然是在那样不堪的环境里长大,捱到了今天。

    第二天下午,二爹终于由湖州赶回,一进门便扑在棺木前抱头痛哭。

    我走下楼,来到派出所再次找到安警官。

    “结果出来了吗,安警官?”坐在会客室里,我迫不及待地问。

    “最迟明天下午就能拿到结果。”他说着呷了一口桌上热气腾腾的绿叶茶。

    “那样能确定凶手是谁吗?”

    “我也不清楚,但可以根据检查结果,推断出最有嫌疑的人。”他说,“如果每一袋中药里都含有老鼠药,那捡药的人是最可疑的。”我颔首。

    他继续说到:“再则,若您从您外祖母家带来的老鼠药成份与中药里的老鼠药成份吻合,那便可以断定,下毒的人便是留在药袋上的指纹的人。若不是,那就得以排除法,是否与你二婶家的老鼠药成份一致。如果吻合,我们再按照线索寻找下药的人。”他忽然停下,叹了以口气,又道:“如果中药里的老鼠药成份,是你奶奶米箱底下的,那就难办了。若是凶手早有准备,将下药的工具毁灭掉,我们就无从查起。”

    “您的意思是,如果凶手用纸片等用具挑取老鼠药,然后将它烧毁之类?”

    “嗯,”安警官颔首道,“正是如此。”

    我忽然想到,昨天回家,第一眼见到奶奶,冲出房间呕吐时,阳台上的垃圾桶里那堆满的煤炭渣。我当时还感到奇怪,走进客厅的时候,特意观察过煤气灶。灶的里里外外都被清扫得干干净净。一位刚刚死了母亲的女人,怎么会有心思将煤气灶清理得如此干净?

    “难道真的是她?”我不禁脱口而出。

    “谁?你说的是谁?”

    “没,没有!”我猛烈惊醒。

    这时,父亲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喂?”

    “晓,我跟你妈刚到家,你现在在哪里?”

    “哦,我与朋友在谈些事,一会就回去。”

    挂断电话,我对安警官致歉道:“我爸他们刚到家,那我就先回去了。”便起身准备离开,“请您在检查结果出来后,务必通知我,谢谢!”

    “我一定会的!”他颔首道,“如果您有所发现,也请务必告诉我。我与你一样,也十分迫切地欲将凶手绳之以法。”

    我亦微笑颔首,拉开笨重的木门,迈出会客厅。

    8,

    我一路奔回楼上,再去查看那一桶煤渣,早已经空空如也。

    “林晓?”

    “林晓,你在找什么?”

    有好几个声音在叫我。我指着垃圾桶吼道:“这桶里的垃圾呢?”

    “你问这桶里的垃圾作什么?”父亲迎上前来,质问我。

    “快告诉我,这桶里的垃圾去哪了?”

    “昨天中午,就被你小姑扔楼下垃圾堆去了。”二婶回答。

    我跟着冲出人群,奔下楼去,跪在垃圾堆前翻找起来。扒开一层又一层,终于让我找到了那一堆煤渣。

    “哈哈。”我跪在地上,不禁露出哭涩地笑容。

    “晓,你在做什么?”小姑突然迎上前来,“快起来,你看多脏啊!”她向我伸出手。我忽然联想到,她曾经也用这只手将我的奶奶,她的母亲置于死地。

    “你走开——杀人凶手!”我掸开她的手,嘶声吼道。

    “你在胡说什么?”父亲的巴掌忽然落在我的脸上。这一巴掌,与十几年前一样有力。我撑起身子,一把推开他,冲出人群,在街道上一路狂奔。

    “为什么?”

    “为什么??”

    “你们为什么都要帮助一个杀人凶手?”

    天色渐渐变暗,下起了濛濛细水,而我却并没有停下来避一避雨的冲动。我就想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耗尽所有的气力。

    但是上帝却故意与我作对,脚下一滑,使我扑倒在地。眼前忽然伸来一只布满皱褶的熟悉的手,我抬起头来望着她——奶奶!

    “奶奶!”我不禁喊到。

    “孩子,快起来吧。”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奶奶拥有这般慈祥的笑容。天空忽然晴了,阳光也跟着探出了头。我将一只手放进奶奶的手里,爬起身,跟随着她漫步在熟悉的街道上。

    她说,“我这一辈子呀!尽顾着自己吃饱穿暖,很少替身边的人考虑。因为我的自私、懒惰,让你爷爷独自将你父亲五兄妹拉扯大,疏忽了对他们的教育,你父亲、四叔才会误入歧途,在监牢里度过大半生。才会让你爷爷,还不曾享到天伦之乐,就过早的离世。这其中啊,有很大一部份原因,都是我的错。这辈子,我不能偿还,希望来生,还能有机会让我赎罪。”

    “其实你小姑是一个孝顺的孩子。即便我以前狠心抛下过她,但她依然将我当母亲看待。为我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我想,如果阿光知道,也不希望她再受牢狱之苦吧。”阿光是爷爷的别名。

    奶奶回过头来,再次露出那样慈祥的笑容。

    “我知道了,奶奶!”我点头示意。

    “好吧,晓,奶奶就送你到这,前方的路,你就一个人走吧。记得做个坚强的孩子。”

    当我再回过头时,奶奶已经消失不见了。

    9,

    朦朦胧胧间,我听见有人在说:“醒了,醒了!”

    我睁开眼睛,看见父亲、母亲、二婶等一脸焦急地候在我的床前。

    “三哥,二姐,请让一下。”

    小姑将一碗汤药捧在我面前,“这是驱寒药,来,晓,趁热喝吧。”

    我微一迟疑,捧在手里,仰起头,一口气全灌进肚子里。

    “谢谢您,小姑!”我微笑着点一点头,将碗递还给她。

    这时,我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我取过一看,是安警官打来的。我摁下接听键。

    “安警官,您好!”

    “检查结果出来了,”电话里传出安警官略显失望的声音,“与我推断的一样,只有当天熬的那包中药里含有老鼠药。其中的成分,与你祖母家米箱底下的老鼠药成分一致。就算真是他人有意所为,我们找不到作案工具,也就无从查起。”

    “那也没办法了。”我说。不由得抬起头,望向一脸疲惫的小姑。

    (全文完。)


    【目录】下一篇:再见,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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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评论

      • 柳慕烟:让我这个一心想推理杀人凶手的人大失所望…😂
        梧桐1990: @柳慕烟 嘿嘿,不好意思。
      • 苏浅雪:很厉害啊,文笔朴实却引人入胜。总感觉阁下明明是粗犷文人却有着浪漫心灵:scream_cat:
        梧桐1990: @苏浅雪 我或许,根本算不上文人吧。顶多只是一个爱写故事的人。
        梧桐1990: @苏浅雪 粗犷文人,浪漫心灵,这两个很有意思。
      • 幸美人:应该是秘密吧!
        梧桐1990: @幸琪 😊
        幸美人: @梧桐1990 不客气啦😄
        梧桐1990: @幸琪 哎呀,谢谢,您不指出,我还没有发现这样一个问题。
      • 雪花一拥抱生活_淡定人生:这好像是真事,
        梧桐1990: @雪花一拥抱生活_淡定人生 是呀!其实我更希望,我们,我们身边的人不要等到最后关头,不要等到回不去了,才懂得宽容,才懂得付出与关爱。
        可以让悲剧变成喜剧。
        雪花一拥抱生活_淡定人生: @梧桐1990 是的,世者已世,生者还要向前看
        梧桐1990: @雪花一拥抱生活_淡定人生 嗯,投老鼠药只是我的一个设想。但文中的家庭关系,却是我家里的一个缩影。
        其实这篇小说,重要的不是查明谁是投药者,而是旨在阐述生活在这样复杂家庭里的每一个成员的背后都有怎样一段不为人之的故事。
        就像最后出现在幻想里的慈祥奶奶,就像最后我知道答案却不在说破,都是带着一种对现实生活的期盼。
        期盼我们的人生,可以货得更多的理解与温暖。😊

      本文标题:短篇小说*祖母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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