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麻利地套上一人的工作服,车主们大都在加油站旁的阴凉处歇息,偶有几个也是背对着公路聊着天,她放快脚步移动到押运车后厢,试到第二把钥匙的时候听见门锁咔擦转开的声音,轻轻一跃就进入了车内,把门从里掩上。
车厢里很黑,她打开手机的电筒,在靠近驾驶室的一头看见了一个四方的箱子,又试了几把钥匙终于将它打开,果然里面全是关于金县长死亡一案的资料,有犯罪现场的勘验意见,有尸检报告,整个现场除了金靳没有别人的指纹,但是杀人用的匕首上也没有金靳的指纹,除了金靳被严刑逼供的供词没有任何直接证据可以证明金靳就是凶手,9月5号那天杨检根本没有去看过金靳手中的讯问笔录造了假,她一张张拍下来,紧张又激动,心怦怦直跳,那两人洗净、擦药、涂药、贴上创可贴时间差不多了,她慌乱地跳下车,跑到厕所门口,因为一番折腾累得喘粗气。
“谢谢姑娘的药。”两人刚好走出来。
“不谢。”她特意伸手遮住眼前的太阳,“你们的衣物。”坦然地接过他们递来的药物,哼着轻快的歌加大油门疾驰离开。
“吴是暖,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没事吧?”严初成还在检察院门口等着,天气已经微凉,快入秋了昼夜温差开始变大,他搓搓自己的手臂。
“怎么关心起我来了?”她把摩托车停在他面前。“你是被下降头了?”很吃惊。
“阿初说了,让我保护你,毕竟你是女的。”他帅气的跨上摩托车,“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家?”笑得眉飞色舞。
“走吧。”她将斜挎包往上一提抱在怀里,坐到他身后。车子骑到二桥风大得厉害,将额前的碎发吹向耳后,帅气地甩开后面的面包车、出租车、公交车,“帅吧。”严初成自得地问她。
“你是不是见过阿初之后就瞎了?”吴是暖毫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头盔。这样被别人载着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哥哥,很久的故事,主人公都忘了,却还记得故事的场景情节和那天灿烂得出奇的天色。
“吴是暖,怪不得你不接受我安排的相亲,刚才的小伙子不错啊。”妈妈开始八卦。
“妈,人是没有审美吗,为什么要看上我?”是暖把严初成送走,确切的说是赶走,因为妈妈一直留他吃饭,“我们村里人要是看见我带个boy回家,就会逼着我们结婚了,所以,大哥,快滚。”严初成立马加大油门,扬起一路的灰尘。
“你怎么了?”妈妈听她自嘲自己丑后没有说话,静静坐在一边,“妈妈的女儿怎么会丑。”半天慢慢吐出只言片语,眉头中聚。
“妈,我开玩笑的了,是我不喜欢那人。”她背过身盛饭,“真的,我大学可多人追了,为了读书挣钱养你我都拒绝了。”
大学的时候,是有人追过她。
“喂,同学,你是吴是暖?”后桌的同学拍拍她的肩,看见他高挺的鼻子,还有一口大白牙,剪着寸头,干净简单,就颜值来说比于成非高许多。
“嗯,你是?”她疑惑,抽屉里的书包被腿碰到掉了下来。“我自己捡就行。”他已经跑到她的位置边上,将书包塞进抽屉里。
“谢谢。”她轻轻说,对于他的好意有些错愕。
“你好,我叫郭明安。”谁恋清明一世安,脑海里拼凑出这一句,直觉般信手拈来。
旭语说,忘记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开始喜欢另一个人,所以你接受他吧,她接受了他。再也不必绕开所有与计科有关的地点和讲座。远远地看见于成非高大的身影向自己走来,也无需拨腿就跑,或站在人群里无法移动,她会牵着他的手借用他的身体挡住于成非的视线,时间长了也能拉着他心高气傲地走过他身边,他宠溺地在她鼻子轻轻一刮,是暖先是一愣然后笑开。
那一段两个人的时光总体来说,仅是平静。
“妈,你女儿是最美的,全天下人都配不上我。”是暖将碗摆在母亲面前,往她碗里夹菜。
“那你答应我件事。”妈妈开口了。
行,不就是相亲吗,“我答应你。”
“我想去县城租家门面开个面馆。”
“妈,乖啊,别给我添乱。”是暖僵硬地笑。
“怎么我要创业就是给你添乱了,我养你这么久,你终于长大了我可以做点自己喜欢的事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妈妈放下手中的碗,生气了。
“好好好,去,明天我就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门面。”她容易心软。“我就你这么一个妈,不宠你还宠谁啊,吃饭,吃饭。”费力圆场。
翻出今天的照片,讯问笔录上时间不对,不仅没有监控视频,而且记录总是一截一截断开,也没有说出中间停留的时间是在干嘛,漏洞百出,杜撰了好几页杨检讯问的假笔录,那几天明明是她下午去问金靳来着,稍一推敲就可以将所有证据连贯起来证明侦查机关程序违法、刑讯逼供,且金靳有权从立案侦查那天起委托辩护人为自己辩护或是安排法律援助中心的人实施辩护权,显然他们剥夺了他这项权利。
第二天除了上班都在为妈妈的新店选址奔忙,喝口水仰头坐在转椅里。
“纱山案找不到指纹是因为下了几天雨,是吗?”她张口就问。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还问干嘛?”刘家恒咬着笔头沉陷在电脑的数据里。
“犯罪现场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吗?”
“客观来说是,无论擦得多干净的犯罪现场一定会留有凶手的痕迹,最近一起案子不就是吗,法医检查了好几天终于从刀与刀把的结合处找到了凶手的DNA。所以说躬履艰难而节乃见。”
“我知道了!”她腾地从椅子上立起,“谢谢你。”感激地握了一把刘家恒的手,向外跑去。
金家的房子因为案情需要一直被封到现在,自己没有相关证件进入犯罪现场,到了门口又折返,拽着背包带走回热闹的大街,等天色渐黑再去不迟。
“妈,今天别等我吃饭,我跟同事聚餐。”在街口吃完面条,一个人沿着步行街走了许久,不知道金靳现在怎么样了,是死是活,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一切摆平,等他回来好直接回归从前的安好悠然。风微微吹到脸上,想起他的未来能被自己安顿好也是美好得令人发笑的事,看着车水马龙的街头,她仰起脸,也没有无处安放的孤单。
就算热闹是他的,自己什么也没有,成哥哥说过,自己的梦想是保护身边的人,她对忆景说过,自己由她保护,她来保护全世界。
吴是暖调转方向逆着人流向金家走去,嘴里默念,忆景。
金家的灯关着,偌大的房子空旷寂寥,连风吹进来都显得阴森,她打开手电筒,桌子还是翻倒在地,金鱼的尸体恶心发臭,蹲下来,把光打进沙发下面,地上的血迹已经干了。
站起来,或许沙发上会有一些头发、衣物的棉屑,她把沙发的夹缝拉开,仔仔细细摸过去,毫无所获。
从沙发移步到正对面的电视柜,一层一层抽屉打开,家里的挂钟咚敲了一下,吓得她心都跳了出来,镇定三秒继续搜查,法医没从犯罪现场找到任何蛛丝马迹,足以说明凶手动用充分的时间打扫过现场。虽然经手案子不少但是没去过一次案发现场,看到地上的一滩血,嫣红凝固,心里开始打起了鼓,背后好像有双眼睛,多待一秒都会有人或是别的什么东西摸上她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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