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媒死了，好像是被掐死的，老赵头也死了。”
大姑姐特意打电话跟老公说这事儿。
看来，真应了那句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早就听说这邋遢的大红媒生活不检点，和老赵头有一腿，年前因为这事和儿媳妇大吵了一架，说是断绝了父子关系，好像是因为搭了不少钱。
五十多岁了，还有几个相好的。大打出手，打得在村头路边翻滚，大红媒却跟没事人一样，趿拉拖鞋，刚盖住屁股的睡裙，把圆圆的部位显得，哪个男人都想瞥一眼。黄色波浪发自然地绾起来，在头顶蓬蓬着。红红的嘴唇撅起来，很怕嗑瓜子时拭了去。虽然穿着拖鞋，也明显加快了脚步，要不是心虚，这两个大老爷们打架，都不用广播喇叭，她比谁传的都快。
“唉！等我一会儿，去你那儿拿盒烟。”老赵头跟了上去。
“等啥？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门冲哪开。”说完调头，扭扭屁股拐了弯。
留下屯邻切切私语“老不正经……”“你瞅她那埋汰样，这没出息的老爷们还都围着她转……”“可不是吗？苍蝇围着饭盆转，柴火围着锅台转，光棍围着裙下转……”
“哈哈哈哈……”
自从爷们死后，大红媒就自己守着个卖店，你来他往的，也省去了寂寞。几个老光棍打哈凑趣，拧一把，掐一下都散在叽里咕噜的麻将声中。整个小屋充满了呛人的烟味。
零散的收入也够了自己花销，儿子在外地，除了逢年过节，很少回家。夜深的寂寞，突然电话铃响了“妈！还没睡呢？”
“这么晚了，打电话有事啊？”边接电话边抬头望一眼时钟。
“没啥事儿，就是有点惦记您，自己在家小心点！”
“不对，有事就说，我身体还好，还能帮你一把，在外边不容易，怎么没听见我孙子闹啊？哪次电话都能听见他的声音啊！”
“我在外面呢！”
“咋了？吵架了吗？”大红媒感觉到了儿子有事。
“妈！玲子要在这边买房……”
“啊！差多少？妈有点钱，给你准备着呢！”
“妈！你哪来钱呢，爸死后也没留下什么！别为难，大不了这房我下年买。”
“别说了，过些日子，妈就给你汇钱，快回家吧！”
时针指向零点，她还是毫无睡意。儿子不会轻易跟她开口的，准是难住了！这当妈的总该帮着点儿，那酒鬼死前也没留下啥积蓄。儿子从小懂事，因为家穷，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就连结婚，她也只拿了三万块钱。大红媒觉得亏欠儿子太多，这次买房，着实让她为难了。但无论如何她也得给儿子凑十万块钱，不然，死也闭不上眼。
想着想着，她进入了梦乡……心揪着，一个激灵，额头都是汗。她怎么可以往出推我？我是她婆婆啊，孩子的奶奶呀！索性，她伸手取杯，喝了口水，直凉到心。这是梦吗？这不是我将来要面对的吗？是预示啊，我没尽到当妈的义务啊！顿时，泪流到了腮边……
夏天的夜很短，窗口已经泛亮。
“当当当……”有人敲门，这一大早的，哪个催命鬼？她穿着睡裙，两个大乳房上下直晃“来了，来了，这么早，干啥呀？”
“干啥？看你来了……”是老赵！
“狗嘴吐不出象牙，听声就知道是你，先帮我看看这灯怎么不亮了？半夜突然就灭了！”
“我就说，家里没男人不行吧！明天我把行李搬你家炕上来得了！”
“有点正经的行不行？你家儿子媳妇能同意啊？”此时她真动了这想法。
“他俩哪有权利管老子，再说我自己有钱，跟了我，咱就出去买楼，住这烟熏火燎的地方干啥？我对你的心思也不是一天半天了，给个痛快话吧！”
“我考虑考虑吧！也得和儿子商量一下！”
“老娘们就是墨迹，好了，就是灯丝断了，换个灯泡就行了，拿一个，我帮你换上，你试试？给我拿包盐。”说着递过去十块钱“行了不用找了，你一个人也不容易。”顺势没忘瞄一眼女人的山峰，摸了一把大腿“晚上来找你……”嬉笑着走了。
见大红媒有松口的意思，老赵头哪能错过机会。老伴死后，也是干柴一把，独守空房。虽知道大红媒朝三暮四，但就是喜欢她这敞亮劲。每次见她，总有莫名的冲动。
这搓脚挠心打了一天麻将，时不时关注一下大红媒的眼神，可大红媒却是忙这忙那，没拿这“眼神”当回事儿。惹的老赵是连连点炮，一天下来输了四百多。
“你这是赌场失意，情场要得意啊？哈哈！”
“别瞎说，我很谁情场去？你小子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到圈了，该回家搂老婆去了！”
不经意间，已是晚上十点多了，只剩下这一桌没散了。老赵故意奔胡同走去小解，看其他三人都离开了，果然，大红媒还没插门。老赵异常心跳“这门还真给留着呢？”
“美的你，我是没来得及插呢！”
“我代劳吧！”老赵回手插好门，色胆来了，冲大红媒就张开了双臂……大红媒也是半推半就地成其了好事！
“我这不明不白地跟了你，你可不能丧良心啊！”
“有啥要求只管提，保证满足你！”
“我不图和你住楼，这农村我还没住够，给我十万块钱吧，也算是你对我的诚意！”
“买楼行，这十万块钱嘛，有点为难。”
“就知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要是不答应，以后别来了！”
见大红媒把脸扭向了一边，老赵忙把话拉了回来“我又没说不行，买楼比这钱还多呢，十万块钱，我答应你！”
老赵何不算计着，这楼能住不能卖，这钱拿出去，可就拿不回来了！拖几天再说吧，怎么也得跟儿子说一声。老赵暗自琢磨着“我得回家看看小黑，你这收留我，却不喜欢小黑，没有你，可是它一直陪着我呢！”
“哼！陪你的狗去吧！不给钱别来了！”
一个月后，这事传到了儿子的耳朵里。老赵正为难呢，电话响了。是儿媳二梅“爸！听说你住在大红媒家，算怎么回事啊？”
“啊！你听说了，她啥也不要，就图我跟她做个伴，你俩不在家，我实在太孤单了！”
“啊！这么回事啊！行！这样我俩也能放心些！”
撂下电话，老赵的心里还是打鼓，这么大岁数了，还跟儿媳妇撒这谎，顿时觉得这脸火辣辣的。可看看家里冰冷的锁头，小黑也不见了踪影，他索性去侄儿家，看了看孤独的老哥，也是一个人，躺在炕上听着收音机。
“来了！”
“家里太冷清了，我来坐会儿！”
“坐吧！我这一天也没人来，中午咱哥俩冲点油茶面，晚上小崽子就回来做饭了！”
面对七十多岁的老哥，老赵越发感到孤单。转身又奔卖店走去。
农村搭伙过日子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都是单身，早已过了议论期，老赵似乎已成了名正言顺的主人。
依旧烟雾缭绕的世界，都忙着各自手里的事情。老赵却心事重重，心不在焉地看着桌上凌乱的麻将，心！毫无归宿。
曲终人散，他一头扎进炕里，不吭声。
“带钱来的？”
“没有！”
“想拖我到什么时候啊？早晨不是跟你说好了吗，不拿钱就别回来了。”说着扯着腿就往地下拽老赵。
“你这是干啥呀？”
“还问我干啥？拖我这么长时间了，你还好意思问我，滚出去。”
说着，俩人撕扯到了一起，老赵顺手拿起花盆就砸了过去，大红媒顿时晕倒在地，眼角上方见了血。老赵把她拖进炕里，盖上被子，自己也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
半夜被声音惊醒，却见大红媒手里拿着刀站在他眼前，老赵一个激灵，翻身起来“你想咋的？”
“睡了我，还对我下死手，我杀了你。”说着恶狠狠地砍了过来。被老赵一把抓住手脖子，抢下了刀。没想到，她却摸到了炕上的剪刀，把老赵的胳膊划得鲜血直流。嘴里还不停地骂着“我要杀了你，让你不得好死……”声音在静夜里，格外刺耳。老赵怕惊扰了四邻，扔了菜刀，夺过剪刀，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直到大红媒，发不出声音，他才感到害怕。一试鼻息，老赵傻了。
本能地拿起手机，拨通了儿子的电话“我把大红媒打死了，咋办啊？”
“咋的了？你再说一遍”睡梦中的儿子，没听清老赵说的啥？
“我杀人了，大红媒被我掐死了。”
“自首吧，那你自首吧，我也救不了你！”
老赵呆呆地，知道自己的命到头了，更无颜面见儿孙，手机已掉落在地上……看着跟她同床共枕过的女人，重新把她放好在被窝里，害好被子。仰望天棚，环顾四周，想着怎么个死法……
他扯断了电线，一手攥住，一手把插销插进了电源……结束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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