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经常一个人发呆,除此之外,他算得上是个性格活泼的人。有朋友借酒过三循之机想揭开其发呆之迷,无奈,酒后他可以啥都讲,惟独这一项,却是滴水不漏。
阿宝死守着一方净地,天上云雀欢快的叫声和着小河边那婉转动听的歌声,象小指尖触碰着心弦。阿宝是个大人了,女人对他来说已不再隔着神秘的幔纱,可是......
他的每次发呆都是因为一个女人,说到底,是因为那个带着梦幻的孩童时期的一种萌动。有着女人香的温柔,或许是一种对母性的“揉恋”,抑或是情感潜在的依附性的揉扯。
那歌好美,是那个女人,那个叫香姨的女神披着长发嬉戏于河边唱出来的。
香姨是个美丽的女人,阿宝听好多人都这样说,他一脸的的不屑,不屑于那些浅薄的傻样儿。是啊,傻呀,香姨的美要用嘴说的吗?那是要象泡蜜一样细细地调着吮着的。
阿宝正是在发呆的时候,浑身跌进了那个涂着一层蜜意的岁月,香姨搀着他走在江滩上,翻开一块块卵石,追逐着撒欢儿爬逃的小江蟹,那蟹的身子嫩而透明,在香姨羊脂玉般的手里很相称。他有种痴了的冲动,好想自己能是那只蟹。
“死阿宝!又在这儿发呆了!”这声可以令阿宝魂飞的呵斥伴随着的便是耳根子的热辣,那个幻梦中的镜像骤然碎裂。宝嫂总是这样不合时宜地浑搅,这恰又成了阿宝生活中另一股暖流。
“哎呦喂!轻点、轻点!耳朵要掉啦!”阿宝咧着嘴扭着腮帮子笑。“你今天倒是给我说说清楚!究竟是发的哪门子呆!”宝嫂在每次“训他”之时总会问上这么一句没着落的话。阿宝都会歪着个笑脸含混过去,那如梦的境便暂且没了影。
宝嫂大大咧咧,模样儿算得是俊俏的,只是咋看都好象缺点什么。到底是啥呢?有一次,阿宝忍不住笑问:“妹子,你会唱歌吗?”她斜眼道:“忘光了,问这干嘛?”“没什么,只是听你嗓门蛮高,不整点歌儿,实在是可惜。”于是,宝嫂时不时会在冷不丁处吊那么两嗓子。
阿宝的心中交错着两种不同韵味却同样温暖的曲儿,一个象是带着自己在天上飞;另一个好象是为自己在寒冷的夜掖实被。
这 天,宝嫂从外面回来,恰又逢阿宝发呆的时候。奇怪的是,她没象以往那样一上来就拧耳朵,只是静静地看着,似乎也有些发呆。阿宝似被一种感应提拎,嘎然而醒。他惊讶地望着宝嫂,她的脸上挂着奇怪的笑。更奇怪的是这笑让他莫明生出一种怜惜。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他忽然感觉到一种说不出所以然的歉意。这歉意之所以模糊,是因为曾无数次反思过那个梦境的根源,竟实在是找不出背叛的成分。女人,香姨、歌声、江畔、心的潜意识的揉扯,都是那久远岁月里嵌入心扉的磨不灭的印记,撇开镜像,单纯去感受那个岁月朦胧的气息,阿宝总是会鼻尖泛酸。
他感觉到自己是个被拔了根的草,无所依。也正因此,他会珍惜一切美好的感觉,不舍丢弃。香姨的闯入已无法搞清是缘于什么了,只知道是一种依附——心灵的依附。加上那只隐约记得一点旋律的优美的歌声,此生他终是难以忘怀的了。这种细腻对于他是幸抑或不幸无从论起,却是注定了的,无可奈何的了。
宝嫂忽然以一种一反常态的口吻轻轻说道:
“你告诉我,好吗?”
他让她坐近一点,搂着她的肩,开始了诉说......
落霞满地,阿宝带宝嫂到了一个荒凉却清静的地方,他们拂去一座孤墓前的落叶,风轻轻地吹,隐隐传来美妙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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