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仲夏夜里唱挽歌

作者: 陈小咩_Kiki | 来源:发表于2019-04-17 23:03 被阅读23次

    青春总是在我们的记忆里留下深浅不同的痕迹,然后记忆冲刷记忆,当我们再回头看那些光鲜亮丽的记忆中的剪影时,伴随的都是一个温暖的微笑,或是一声温婉的叹息。

    -----------------题记

    当人都散尽只留我一个人在家乡过年的时候,我才知道,一个人成长的岁月里尽是孤寂。午夜十二下钟声敲响了我的十八岁,有几个人,终将烙印在青春里,留下火蝶般的痕迹。

    初识你们都是在微微凉爽的秋季,天蓝的像倒挂的海洋,白云悠然的飘着像大海上扬着白帆的小船,一阵阵秋风吹过,带来一丝丝寒意.。这是高中的开始,我们被分到同一个班级,你坐在我前桌的前桌,却下课之后专程跑过来跟我聊天,你说你叫孟微微,前后桌都是男生,给你憋坏了,你撅起嘴巴的表情超级可爱,我不想跟你成为朋友都不行。当天晚上我们就打了勾勾,我们笑着说苏沫和孟微微是永远的好朋友。友谊在透明的空气中开了一朵绚烂的花。后桌的两个男生是从小玩到大的,他们俩默契的不得了,哼同样的歌,说同样的话,做一样的手势,爱一样的漫画,唯一不一样的,就是他们的成绩。苏瑾凉的成绩总是班级第一,韩宇的成绩却是倒数第一,这前后的反差,足够让所有人跌破眼镜,苏瑾凉上课总是能专心听讲,而韩宇总是在睡,一直睡,眼睛总也睁不开。这样客观的看他们成绩的差距,好像也不足为奇。

    孟微微真是个又可爱又有个性的女生,性情中透着倔强和骄傲,歌儿唱的好,舞跳的也好,我找不到不喜欢她的理由。几经周折,我俩才发现原来我们在同一个地方学芭蕾,只是时间错开了而已,从那以后我们就把时间串到了一起,于是每个周末,我们都能享受一段快乐的时光。我们的舞蹈教室真的很美,有大大的透明落地窗,午后的阳光洒进来,灌满了大半个教室,每一寸阳光仿佛都在黄色的木质地板上跳跃,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像慢镜头回放着无声的旧电影,一切都充满温暖又熟悉的气息。每当我走神的时候,都会听见她大声的喊“苏沫,快来啊,看这个动作这样好不好看!”我总是回过头大声的回答她“好看好看,微微最好看。”然后看着她扬起大大的笑脸,阳光下像个透明的微笑着的娃娃。

    不管是秋天还是冬天,我的芭蕾都因为孟微微而涂上鲜活明艳的色彩。

    在学校的时候,苏瑾凉和韩宇也成了我最要好的朋友。苏瑾凉的脑袋总是特别灵,八竿子打不出答案的题被他解的头头是道,我费尽了心思让他帮我讲讲课,讲讲题,成绩才稍有那么一点起色。苏瑾凉外向开朗,穿衣服干干净净,洁白的汗衫穿在他身上一丝不苟,消瘦的肩膀拉出明朗的线条,带着年轻男孩特有的阳光气息。倒是韩宇,整天一副什么什么都无所谓无所在乎的表情,他最讨厌拘束,如果班里有一个同学没穿校服,那无庸置疑一定是他。每天黄昏下课晚自习之前的一点时间,苏瑾凉都会帮我讲一些题,韩宇躺在一边半眯着眼睛等他,或者他烦了,就会去撩班级里学习很好性格很老实的女生,扯一扯人家的小辫子,翻一翻人家的笔袋,看人家害羞的表情他就笑的比七月的阳光还灿烂。

    臃肿的冬天过去,春暖花开的季节就要来了。我望着楼下勃勃生机的小草神游太虚,清脆的声音就在我耳边想起了“苏沫,你发什么呆啊?快来看我跳舞,这个老师刚教的,我总觉得跳的不够好”我转过头,微微正在努力练习着新的动作,她对歌舞总是有着与众不同的热情与执着,乌黑的头发向后扎成一个花苞头,前额两缕垂下的头发早已被汗水打湿贴在脸颊上,金色的阳光调皮的在她的每一寸肌肤上跳跃,她手臂上,背上都是湿湿的汗珠,闪闪亮亮的,她就像一个透明的娃娃展开翅膀在蓝天里飞翔,脸上洋溢着兴奋满足的笑,就像小孩子得到了向往已久的玩具。舞蹈老师站在我旁边也轻轻的感叹“苏沫,其实你跳的也非常好,可是你看孟微微这样用功,有她你永远只能排第二,要用功啊”我笑着谢了老师,其实我只是喜欢跳舞,不是非要争一二的,我轻轻从包里拿出精美的盒子,这是送给微微的生日礼物,是一双精致小巧的淡黄色舞鞋,微微扑过来狠狠的吻了我的脸蛋,大声喊“苏沫我最爱你了!”在她的高音里我觉得房子都震颤了。

    高一上半年的期末考试我终于挤进了前十名,受到了老师家长的褒奖,当然这都是苏瑾凉的功劳,于是放学后我决定请他大吃一顿。苏瑾凉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随即一副大义灭亲的样子说:“好吧,我们出发吧!”坐在市里出了名的烧烤店,望着桌上盘子叠着盘子的形势,我狠狠的握住了钱包,苏瑾凉居然大吃大喝不管不顾,还举起酒杯冲我大喊“苏沫你要继续进步哦!”说完一股脑把酒都干下去,醉得七荤八素。我一个人把他从饭店里好不容易拽了出来,重的像头牛,酒量不好还喝,只一杯就醉了。我踢着路边的石头撒怨气,又打电话叫了韩宇,韩宇一路狂奔过来,二话不说给他扛上了出租车,又顺手把我塞进车里。自己悠然自得的坐在了前面。“苏沫,苏沫”苏瑾凉口齿不清的叫我,“干吗?”我凑过去,“吾..哦..啊..依”含糊不清一堆乱乱的音节,“什么?听不清。”我摇摇他的肩膀,他却正好把眼睛闭上,靠在我肩膀上呼呼大睡起来。我瞅一眼韩宇,他冲我翻个白眼,“瑾一向滴酒不沾的,一滴他就醉,你居然让他喝一杯。”我努努嘴,“谁知道他不能喝酒啊,再说是他自己喝的。”下了车,韩宇一把拽起苏瑾凉,“我把他带走了,这离你家不远,可以自己回去吧?”我点点头,看他们远去的背影转过一个路口,才放心的回到家。

    五月份的艺术节,第七届舞蹈大赛又要开始了,老师在临近下课的时候告诉我们:“剩下一周的时间大家各自练习,跳的最好的才能代表我们舞团参赛。”老师又拉了拉我和微微的手,“咱们舞团就数你俩跳得最好,都加加油,谁好谁就参赛,你们也知道这次比赛的重要性吧?加油哦。”我抬起头笑着说:“一定是微微参加啦,她舞跳的比我好。”微微笑得很甜轻轻的说:“我妈很重视这次比赛,我一定不能她失望。”她轻轻地掏出我送她的淡黄色舞鞋换上,甜甜的笑。我说:“你真美。”她眼里流出灵动的光。大家各自练习起来,宽敞的舞蹈教室是我们追梦的起点,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旋转跳跃,轻轻的一笑,也可以像个天使。曾几何时,我也梦想过自己能站在百老汇灯光闪耀流光溢彩的大舞台上做一只高傲的白天鹅。让台下的观众只看我跳得舞,只为我鼓掌。

    “啊!”一声尖叫打破了午后的宁静,也划破了我的臆想。大家纷纷回头,是微微!她摔倒了,我跑过去扶她,她跌坐在木质的地板上,头发散乱,白皙的脸蛋涨得通红,眼神迷离,眼角擒着泪花。她动了动干涸的唇声音嘶哑“疼,沫沫,我站不起来。”老师急忙跑过来抱起她送到医院。医院出的结果是韧带严重拉伤,至少两个月不能跳舞。检查她摔倒的原因,是鞋子绑脚腕的缎带折了,导致她练习大跳时鞋子不跟脚,因此严重扭伤。就像雷鸣在身边打响,我大脑瞬间空白。医生说“至少两个月不能跳舞!”那比赛呢?微微的比赛怎么办?我回头朝微微看去,她头发散乱的靠在白色的墙壁上,眼神空洞的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我顿时心里一阵心疼,像是有人拿着尖刀一下一下捅着我的心脏,平日里那个苹果般清甜可爱的女孩,那个娃娃般精致细腻的女孩,怎么会变得这样苍白无力。我走过去握她的手,却被她一下子甩开。我不解的眼神撞上她愤怒的眸子,我一惊,那眸子里燃烧着重重的烈焰,仿佛我是她前世的仇人。她发了疯般嘶哑着嗓子对我大喊“现在,我参赛的计划完了,我们也不需要再比了,你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去参赛了,没人能代替你了,你的计划得逞了!”她一声高过一声,我惊慌着步步后退“微微,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没有害你,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什么朋友!是朋友你会害我吗?你就是故意的!我真傻,你走!走!”她发疯一样冲我扑来,拿起枕头一下一下把我砸出门外。“我没有,我真没有我.”我大喊着。门“嘭”的一声关上,震碎了我的心,也震碎了我们的友谊。

    我仿佛看见空气中那朵盛开的绚烂的花,像开在不适宜的季节一般,瞬间凋零。

    学校里的一切都在继续着,仿佛微微从来没出现过一般,只有前桌的前桌那个座位空荡荡的,像人群散了的广场,空气中溢满寂寞。

    苏瑾凉继续认真听讲,韩宇继续睡觉,我也继续努力着,自从受了伤,孟微微就再没上过学,她应该还在住院吧?心里的失落感蜂拥而至,一只手搭在我肩上,捏了捏我的肩膀,“还好吧?那真的不是你的错。”我点点头。也许有一天误会可以解除,一切仿佛都没发生过。

    中午吃过了饭坐在空落落的教室里,看太阳在湖蓝色的天壁上骄傲的绽放光芒,黑板和课桌慢慢的被镀上金边,闪闪发亮。这样的惬意里,如今只有我一个人了。以前微微在的时候,一定会挽着我的手在校园里东逛西逛把。

    我趴在课桌上要进入梦乡的前一秒,听见身后有轻轻的声响。我迷迷糊糊的回过头,不知什么时候苏瑾凉和韩宇两个人齐刷刷坐在了座位上。两个人都一反常态的不说话,要是往常,早就你一言我一语的闹起来了。苏瑾凉俊朗的脸一半被阳光洒上金色,一半在黑暗中隐藏,闭上眼睛斜靠在墙上,浓黑睫毛下的淡淡的阴影,仿佛在他眼上落了一只翩然欲飞的碟。韩宇却没有趴下睡觉,手中握着化学书装模做样,眼神却空洞茫然的盯着书桌。两个人像吵架了似的,我也不敢多嘴,转过头自顾自趴下来。

    整整一下午三个人没说一句话,莫名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让人浑身不自在。

    临近放学,我终于按捺不住打破了沉默。回过头问他俩,“你们会去看我比赛么?”时光滞留了一秒钟,两人异口同声“会。”

    赛前,我准备好在后台待演,苏瑾凉和韩宇来后台找我,我轻而易举的捕捉到他们眼中的惊艳之色,笑得格外自信。苏瑾凉说“你真美。” 我突然想起某年某月某一天,一个女孩穿上淡黄色的舞鞋对我笑,我说“你真美。”然后她眼里流出灵动的光。

    那场比赛我发挥得格外好,拿了亚军,可是,如果是微微,应该会拿冠军吧?

    赛后,我鼓起勇气到医院看她,推开病房的门却是空当当的床和屋子,人呢?我正迟疑,一位温柔漂亮的护士说“找孟微微小姐么?”我点点头,“她已经走了,昨天办的出院手续。”我不记得怎样回到了家,护士小姐的话一直在我耳边回荡。她出院了?那明天,她会来上学么?

    天刚亮,我就迫不及待的冲进了教室,一直到黄昏,放学,也没有见到她的影子。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第二个星期、第三个星期…谁也没有提起过孟微微这个名字,仿佛她就这样凭空消失,又或者从来都没出现过。

    六月的天湛蓝湛蓝,白白的云朵悠闲的飘过,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夏天特有的气味,校园里的杜鹃花大朵大朵大团大团开的正艳,日子不快不慢的向前滑行着,可是却每天都好像多了什么又少了什么,让我觉得胸口就像有一块灰色的棉絮,堵的难受。实在难过的时候,就会出现一只手搭在我肩上捏捏我的肩膀“别难过,那真的不是你的错。”我用力的点头,真希望这句话可以好好的安慰我。

    六月末的时候几场大雨下的瓢泼,仿佛是什么事让老天爷这样难过,他就像个孩子似的哭个不停。三个人中只有我没有带伞,苏瑾凉和韩宇说好先送我回家。放学铃响起,我们就随人流出了校门,走在两个大男生中间,我们竟然一路无言,苏瑾凉望着身边的风景走神,韩宇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下的道路,我夹在中间,被两个大男生保护得很好,可是空气中夹着一种叫“尴尬”的气氛来回穿行,激起一圈圈透明的涟漪。

    到了家门口,还是我先打破了沉默“那个…我先上楼了。”

    苏瑾凉突然转过身面向我,眉梢,眼中,嘴角都挂上了严肃的表情,“苏沫,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要去北京了。”

    世界突然失去声音了,眼前的泪帘垂直砸向地面,苏瑾凉张了张嘴又说了什么,可是一切都好像一场音频坏掉的电影。

    “我要去北京了,或许再也不回来。”耳边也只剩下一句话在空气中回荡着,像在峡谷中来回往返的回声。

    世界都静止了,时间也忘记了走,花儿们一起准备好凋谢,树本草儿们一起准备好枯死,楼房们一起准备好了塌陷,大地也准备好龟裂,大雨将卷走一切,太阳与白云都不会出现了是么?是时间到了么?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一齐崩溃了吧?只剩下眼前的两个男生姿态挺拔,还有那句要去北京的话,一下下敲击着我的心脏.

    半晌,我反应过来。回头看了韩宇一眼,他一点也不惊讶,显然是早就知道了。原来,这就是他们两个最近反常的原因。

    回到家中,望着瓢泼的雨帘里两个挺拔的男生离去的背影,思绪飘飞。

    苏瑾凉的离开也许是件好事,以他的成绩在北京会有很辉煌的前途,他是不属于这片小花园的大鸟,我们都不能成为牵绊他的理由。

    蔚蓝的天壁上一群飞鸟飞过,在空中激起一道道透明的波纹。

    七月的阳光像醉人的迷迭香,慢吞吞的透过交错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剪影,金色的光边嵌在苏瑾凉的白色衬衫上。他站在火车旁边冲我们招手,脸上是干净而寂寞的微笑,他转身上火车的瞬间,我突然有种错觉,我们就像失去了那些年华一样的失去了他,再也回不来了,泪水像散落的珠子,不听话。

    转身和韩宇往回走,他还是那样冷漠的感觉,只是眼角多了几分忧伤,皱眉表情让我心疼,他说:“走吧,我请你喝一杯。”在那个PUB

    里我们连干了五杯,最后还是留下眼泪,我们异口同声是因为酒太辣了,心照不宣的彼此的倔强。“我和瑾一起长大,他居然不要我了。”韩宇望着酒杯里的葡萄红出神“这个坏家伙,他还整个不回来了,这就是逼我去找他,他明知道我离不开他”。韩宇继续喃喃的说着,“对了苏沫,告诉你一件事。”“嗯?”我回过神望着他。他脸上又神秘又得意的表情:“其实小瑾是喜欢你的,我从没看他对哪个女生这样过,可是他知道你很用功很努力,所以才不能干涉你的学习,他是逼不得已才去北京的,他在这里寄宿的姑姑家出了事,他不能不走…”韩宇絮絮叨叨的说着,声音平静温和, 我一不小心走了神。忽然想起他坐在我后面时安静听课的表情,专心做题的样子,他总是很耐心的一遍又一遍的给我讲题,他一股脑喝下酒醉的七荤八素,他喝多了趴在我肩上胡言乱语,他一只手搭在我肩上捏了捏我的肩膀告诉我别难过,他棱角分明的脸颊一字一句的说他要走了,他火车旁寂寞干净的笑容….

    或许我也是喜欢他的吧,来高中的一年都充满了有他的记忆,回忆里的每一幕都有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可是,我们不该说喜欢在这个不适合说喜欢的年纪。

    可是,我们不适合说喜欢在这个不该说喜欢的年纪。

    所以,所有的一切都是不被祝福的吧?

    所以,所有的一切都该被忘记吧?

    所以,所以….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这个貌似平静的夏天,我真的恨死这个夏天,爱情友情统统与我走散,而面对这最后的期末试卷我突然嗅到了憎恨的味道。放学的时候老师叫住了我,我跟着老师进了班级,老师从包里掏出一个绿色的信封说道:“孟微微同学辍学时让我转交给你的,期末事太多忘记了,见你就想起来了,拿去吧。”我接过这封信,向教室外跑去,微微你不读书了吗?这封信就是你对我彻底的交代吗?

    苏沫,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家乡了,那件事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可是,我不能原谅你也不能原谅我自己。我们就当没遇见过彼此把。再见,再也不见。

    孟微微

    心一下下疼的抽搐起来,孟微微,到最后你也不相信我是无心的么?我怎么会卑鄙到害自己的朋友,为了那在我心中根本狗屁不是的比赛?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

    把手中的信封团起来连同信一起扔进垃圾桶,太不值得了,这样的友情,我不稀罕。转身跑进暮色里,一跑飞奔。我经常幻想有一天,能这样奔着奔着所有的烦恼都没有了。一双强而有力的手忽然拽住我,我停下脚步惊慌中回头,是韩宇落寞的轮廓。“你还好么?”他问。我弓着腰喘着粗气,半天才挤出一句,“我没事。”

    两个人走在黄昏的街边公园,夕阳的余晖把两人的影子拉得悠长悠长,天边泛起玫瑰色,暮色四合里,几位老爷爷老奶奶出来散步,年轻男女在角落里浓情蜜意,孩子们追着蜻蜓打闹,所有的一切都沾染上了安详的气息。

    谁也不知道谁究竟发生怎样的事。

    谁也不知道谁拥有过怎样的爱情,怎样的友情。

    谁也不知道谁有过怎样的人生。

    “那个…苏沫啊,我决定辍学了。”韩宇轻轻的开口,眼神望着远方,我心里波涛汹涌表面却佯装平静。

    “哦。”

    “你知道的,苏沫,我成绩又不好,留在这里的全部理由就是瑾,现在瑾走了,我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而且我打拼几年或许能发点财,或许就发展到了北京呢,我就又可以找他了是不是,可是..不知会不会顺利啊,苏”话语硬生生的断在空气中,仿佛是谁掐着他的脖子不让他说了。是的,他是看见我流了满脸的泪水,他也低下了头,不再说话。我们就这样肩并肩站着,直到夕阳跳跃到地球的另一半,带走了他所有的光辉,就好像苏瑾凉走了,带走了我所有的思念也带走了我对学习的热情。半晌,我擦干了眼泪,“好,你去追你自己的人生吧。”我转身跑进黑夜里,我知道他一直看着我离开的背影,可是我没有回一下头,脚步也没有一下停留。

    孟微微、苏瑾凉、韩宇。你们真的都是很自私的人呢!一个个都离开了,带走了我整一年的记忆,让我的高中生活都变成了黑白,可是最后,我竟然都没有恨你们的理由。因为你们我都爱过,也都爱过我,你们离开得那么善良,让我无从恨起。

    后来、我从朋友的朋友那里得知孟微微去了广州,在那里过得很好,还在其他的舞蹈比赛中获了奖。

    后来、苏瑾凉每个月写信给我,说他过得好,有可能被保送到好的大学。

    后来、韩宇四处闯荡练就了一身生存技能,从全国各地寄明信片给我。他也去北京找过苏瑾凉了,还寄过合影给我。

    后来、我高中又分了文理科,我又有了新的朋友,只是时常感到寂寞,望着课桌发呆,想着你们都好不好。

    后来、我的成绩又变得很好,看见了老师赞赏的微笑。

    后来、高二上半年一转眼就过去了。

    后来、就又到了新年。只是你们都不在我身边了,只留下我一个人独自成长到十八岁。

    后来、

    后来的后来,

    后来的后来的后来,

    没有后来。

    也许再后来,我就独自面对高考的压力。再再后来,我就考出了家乡也像你们一样在其它的地方自顾自生长。最后,在一个人成长的岁月里尝尽孤寂,然后发现原来成长是一个人的事。所有说过要永不分离的朋友,最终都散落在天涯了。我们继续沿着各自不同的轨道吃力的行走,甚至爬行,为自己的未来打拼,奋斗,可是我们中却没人知道,自己的未来究竟在哪里呢,哪里才是打拼的出口,哪里才能回到明媚的岁月见到灿烂的阳光。

    一年又一年,记忆冲刷记忆,微微、小瑾、小宇,三个人的名字被永远贴上曾经的标签烙印在十七岁的仲夏,留下火蝶般的痕迹,不管是爱是恨,再回想起来,伴随的都是一个温暖的微笑,或是一声温婉的叹息。

    这是我,站在十七岁仲夏里,燃尽生命,唱得,最后一曲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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