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久前,我还是个眼里有光,心中有爱,浑身都是诗意的少年,那时我常说,活的像诗才是诗。
后来陷入极度的虚空中,我感知到生命的一切都是虚妄,正如曹雪芹所说,悲喜千般同渺幻,古今一梦尽荒唐。
人为什么活着,一生为了追逐什么?这是个很少有人思考的问题,一种从众思维挟持着,每个忙碌的人都在做别人也在做的事,坚信大众都在做的就是该做的,大众拥有的就是该拥有的!
而陷入虚妄的我,自然无法顺从这种固有认识,我辞掉了国企的铁饭碗,执着于探寻生命的奥秘,一生何其短暂,真正重要的唯有自我(实现)和爱(这个爱是人间一切的情感,不局限于爱情,亲情友情),这是我后来得到的答案。
在我把爱当成信仰的时候,她走进了我的生命,让我第一次感知到爱情,只是还在拥有的时候,人是无法意识到所拥有的宝贵的,比如你现在毫不在意你的健康,可当你残疾的时候,回想现在可以轻易的跳起来,是何等的幸福。
人和人的缘分是固有的,一个人陪伴一个人多久,大概也是定数,到了该离开的时候她离开了。
她离开后,我的世界仿佛倒塌了,很多人说不过失去了一个女人,谁没失过恋,你何必如此?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只知道,我的一生真的不能没有她,那不只是一个人,是我好不容易找到克制生命虚空的爱。
这时候我生性的偏执和极端,以及不惜一切的性格,结合人本性上的自私和占有欲,我完全失去了自己,成了一个让人生畏的恶魔,我死不放手飞蛾扑火,处于爱和恨的两极,一方面舍不得放不下,甚至到了愿意为之去死的疯狂的爱,另一方面因爱生恨不受控制,极尽所能的对她进行无所不为的伤害。爱到极致就会伤害到极致,我一方面伤害她,一方面处于伤害后的自责和悲痛中,(我对她的伤害和对自己的伤害,都等同于杀人)
有人说爱一个人就不会伤害她,我想说这话的人一定没有真的爱过,越爱就越自私,越想占有,这是人的劣根性。只是人生不可回头, 现在的我没有机会去重新处理一次这个事情。
过分执着于其中,只会越走越远越陷越深。也是这时候,我第一次理解了杀妻自杀的顾城,一念不灭,便飞灰湮灭。这短短一个月,我把人性的自私、贪婪、占有、恶毒的劣根性展现到极致,俨然魔鬼。
当我冷静的时候,我处于无尽的恐慌和自责以及负罪感中,我匆匆离开了用四年时间熟悉的上海。
今天清晨,打开数年前读《徒然草》写的笔记,一时间陷入一种空境,我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那个真正像诗一样的史牧云,大概我早就丢了自己,才有近日一个月让人生畏的举止。
当然经历的好与不好,都是财富,经过这次,我想我我再也无法执着于任何事,不会再面对失去死不放手,这本身就是一种成长,只是愧疚伤害了一个人,只是凡事有因有果,近日苦果,是我和她共同浇灌而生。
《徒然草》中说:人心是不待风吹而自落的花。以前的恋人,还记得她情深意切的话,但人已离我而去,形同路人。此种生离之痛,有甚于死别也。故见到染丝,有人会伤心。面对岔路,有人会悲泣。
堀川院的百首和歌中有歌云:
旧垣今又来,彼姝安在哉。
唯见萋萋处,寂寞堇花开。
我在书中批注:晨露易干,人心易变。
其实这是世上最容易明白的道理,可当我面对的时候,竟忘了当年的自己,彼姝安在哉!
书中说,世间万事都可忘怀,唯有对故人和往事的眷恋,最难放下。
我当时批注说:虽见秋风起,往事吹不散,悲伤之人最爱怀旧。
我是个极端爱怀旧的人,忘却对我实在太难,我也坚信,忘记一个深爱过的人,是不可能的,唯有淡化和影藏。而且刻意的忘记是毫无必要的,忘记过去的生命和美好,是一种自杀,生命是有阶段性的,爱的时候的你们,和分开时相爱相杀的,自然不是同一个你们。
人在失去后,真正该做的不是忘记,而是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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