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比人更懂得守候故土

树比人更懂得守候故土

文|素心绿叶

母亲说我出生后，父亲就在院子里种了一棵树，取名为平安树，希望我能像树一样平平安安长大。

随着我一天天长大，小树也在一天天生长。我时常跑去和小树比身高，每次都是我领先，这让我很是得意。

小树逐渐生长，它的根深深地扎在泥土里，枝叶繁茂足以遮挡小院的一角蓝天，任凭风吹，任凭雨打，它总是默默地守候着故土。

我也慢慢长大，我的心开始被外面的风景牵引，那方小小的故土早已留不住我的脚步，任凭父亲劝说，任凭母亲呼唤，我选择毅然决然地奔向远方。

小树长成了大树，我也长成了大姑娘。大树依然在院子里，而我却去了外面的城市，

在外面漂泊打工时，我时常会梦到院子里的那棵大树。夏日午后，母亲把蛇皮袋子铺在树荫下，她在给父亲纳鞋垫，而我总是自顾自地玩着玩着就睡着了。夜晚时，我就坐在树底下仰望满天的繁星，一手托腮，一边在心里默数，却从未数清过。手一麻，脖子一酸，心里默数的也就全乱了，这一乱梦也跟着醒了。

外面的城市比家乡要繁华，我却从未在一棵树荫下心无旁骛地睡着过，也从未在哪一个夜晚见过类似家乡夜晚的繁星。

第三年年底，我买了新衣服，做了新的发型，踏上了回家的火车。当我推开木质的门，映入我眼前的就是院子里的那棵大树，它又长高了许多，也明显变粗了，冷冽的风在摇晃它的枝干，而它沉默不语，亦如当年我离开时的沉默。

树干上爬满了岁月的印痕，在它面前，我为自己的精心打扮而感到羞愧难当。

它的叶子绿过多久？又被风吹落了多少？又有谁会记得？

我不记得，父母也不记得，只有故土记得。

树的根部，每一条都和故土紧密相连，无论起风还是落叶，故土与它不离不弃。它亦懂得感恩，长得枝繁叶茂，供父母在夏日乘凉。

母亲常说:“树长高了还可以乘凉，女儿长大了却越走越远，养个女儿还不如养一棵树。”

我自然知道母亲这话里有一半真，有一半是玩笑话，但她所说却不无道理。其实，树比人更懂得守候故土。

一棵树扎根在哪里便会一直守候在那，从不动摇，亦不会受任何诱惑。即使很多年后，老房子塌了，屋门口小河里的水干涸了，它也会屹立在院子里，只要它在，故乡的魂就会一直在。

我承认我不如一棵树坚定。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发感到故土贫瘠，满是黄土风沙，我向往大城市的繁华，艳羡高楼大厦。当我决然地奔向大城市享受繁华时，心里却空空如也，无所依托。这些年我不停地走，心却越发感到疲累，但我还不想停下脚步。

或许，年轻时人人都想往前奔，哪怕跌倒了也会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继续前行。

到了父母这个年纪，却不愿出远门，更愿意待在家里，坐在大树下乘凉，或者和邻居聊聊天，去地里种种菜。

去年，姐姐原本想接父母去她家住上个把月，谁知一个礼拜不到父亲就嚷着要回家，母亲也说在故土住了几十年，从来没离开过，换一个地方还真睡不踏实。最后，姐姐顺了父母的意，送他们回到家，看他们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表情自然，笑容满面。

而今，我断断续续已经打了快十年的工，而院子里的那棵树却几十年如一日地扎根在此，它比我更懂得守候故土，风雨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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