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个南方的小乡村,春天跟着奶奶去地里翻地,夏天光脚踩着河边的草,秋天和冬天在我的印象中并不深刻,依稀记得大约很早穿上了毛衣和棉袄,我们小孩子会比赛,看谁的衣服穿的多,一层两层三层掀起来,“我穿了三件。”,“哈,我穿了三件半。”,“你胡说,哪里有半件衣服!”,“诺,你看是我的内裤呀。”,“那我也是三件半!”
我总是不大合群,有一部原因是我家的关系跟隔壁不好,好像很早以前吵过架,彼此说过“老死不相往来”这类的话,所以当小孩子们一同玩耍的时候,我总是躲得很远,隔壁家有三个跟我同龄的女孩,我只有一个人,只好默默地退出。
隔壁家的男人姓刘,女人姓黄,是我家的亲戚,我分别叫他们黄伯伯和刘伯伯。黄伯伯按理应该叫她“黄醸醸”,她是我爸爸叔叔家的女儿,听我爸说起过,黄伯伯是他家的独养女,也许是想要一个男孩,也许又是想将女孩当男孩养,在我爸爸记事起,就一直称呼她“哥哥”,到了我这一代,也就都叫她“伯伯”。我倒是从来没有质疑过这样的称呼,大概是因为从小习惯的缘故。
黄伯伯和刘伯伯共生养了三个女儿,大女儿出生后,乡村开始积极响应“计划生育”的号召,黄伯伯躲过了上环,怀上了第二个孩子,她跟刘伯伯一同外出,躲去了另一个乡村的亲戚家里,生下了二女儿。到了生小女儿的时候,黄伯伯去了海边的渔民家中,躲了七八个月,刘伯伯接回了她跟小女儿。我也从没质疑过为什么他们家有三个女儿,而我家只有我一个。
因为父母都在城里工作,在我到了上小学的年纪,我被父母从乡村接到了城市,跟刘家三姐妹原本就不熟络的关系,更加变得虚无缥缈。
在我初三的时候,爸爸有一次将我带到了医院,原来是黄伯伯得了肝癌晚期,爸爸特地带我来看她。我们进去病房的时候将近中午,黄伯伯刚结束一轮化疗,躺在病床上,气色看上去还可以,刘伯伯坐在旁边,看我们进来了,便笑着朝我们招手。我爸问:“哥哥今天觉得怎么样?”,又转头推了我一把,“我带囡囡过来看看哥哥。”我于是大声地说,“黄伯伯好,刘伯伯好。黄伯伯你好好休息,病马上就会好的。”黄伯伯看着我笑了,刘伯伯拿了一罐旺仔牛奶出来,打开递给我,我接了拿在手里,并不往嘴里送。
等到出了病房,爸爸接过我手中开了罐的旺仔牛奶,扔进了医院大门口的垃圾桶里,他说:“医院的细菌病毒最多,你不要吃这地方的东西。”我低着头跟在爸爸身后,那时我对癌症没有任何概念,加上黄伯伯同爸爸的关系不是嫡亲,而且在我小时候的印象中,我们两家的关系并不好,我认为我们只是礼貌性地探视。
一直到我上高中的时候,有一突然我发现爸爸对黄伯伯的事情上心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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