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我和老公也去看了一场戏。《三关点帅》。
晚上八点,街上的人依旧很多。文化广场上的大戏台前,已经坐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都是老戏迷,戏剧的忠实观众。自带板凳,早早占好了地。就像我们这种纯属闲逛的人,把中间坐着的人们围的密不透风。
我们来了的时候,戏已经到了第三场,穆桂英与杨宗保相互调情的剧段,我看着有点失笑,原来,戏曲也可以这样有趣。
很久没有看戏了,现在的装备也都换了,后面的大幕布换成了大电子屏,显得更加大气高端,上档次。前面上方吊着的射灯,也有些不同,蓝水晶色的光柱,穿透黑暗中袅袅升腾的烟雾,发出明亮的射线,给鲜亮的舞台增添了许多神秘的色彩。
舞台上穆桂英的唱段,忽地就引出了我深藏在大脑某处的一个片段,我对老公笑着说,“哈,我好像也会唱这一段!”小时候唱戏也是我们玩的一种,所以就像二人台里《挂红灯》、《拜大年》的调子很早就会哼。至于这大戏选段,记得是在初一的时候,从外地转来一个同学,新年晚会她给唱了一段后,我们所有的女生都跟着她学会了。
戏台上耀眼明亮的灯光,把四周反衬的更加黑暗了,角落里的路灯甚至都看不见了。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一片天地。四周就像油画里的背景,一片黑暗、一片虚无,天地更加广阔无限延伸。
我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我们那里每年六月都要举办一次庙会,白天在山上的庙门前唱,夜里就回到我们当时居住的乡里唱。父亲总是怕我们受凉,给我和妹妹穿上厚厚的棉大衣,臃肿的想一个个只露头,看不见脚的企鹅。早早地拿着自己的小板凳,坐在人群的最里面。从里面往外望,都是密密的黑压压的人脑袋。想方便一下,都是实在忍不住了,左挤右挤从人群的缝隙里挤出来。
那时候,我对唱戏有种神秘的,说不出来的喜爱。有韵味的腔调、如飘在水上的莲步,我不知在暗中,偷偷地模仿多多少次。还有那花旦头上颤微微地抖动的亮晶晶的头饰,就让我无比羡慕,散戏后,我总是抱着无比期待的心情,偷偷摸摸地到台上,仔细检查每一个角落,希望能捡到一枝被无意中掉落的头饰。但我从来都无所获。
最让我喜欢的是穆桂英头上的野鸡翎,长长的软软的。那时候的小孩子喜欢在野外四处游荡,很多时候,我都希望能捡到像戏里一样的一枝野鸡翎,可是我捡到的都是只有一尺来长的,后来才知道人家那是加工出来的。
最是喜欢夜里看戏的那种朦胧的神秘,在夜里黑色的大幕下,在节日的气氛里,大人们高谈阔论,仿佛比白天更加交心、更加直爽豪迈。还有走在夜路里,周围都是踢踏的脚步声,脚下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土路,每个人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也不担心别人看见自己的脸,不用堆出违心的笑,不用说违心的话,大家也不知道你是谁。
此时,台上响起了过门的调子,是意味着转入夜里,室内的人辗转反侧,那种熟悉的韵律,莫名的让人心安。因为小时候经常看戏,以至于多年后的现在,就像这些老剧目,稍稍看一会儿就能回忆起来整个剧目。熟悉的夜,熟悉的戏,台上的唱戏的,换了一茬又一茬,台下看戏的从儿童走进了中年,回想起来,仿佛就像一转眼的事。
我对老公说,如果在家里电视上看,我敢肯定这场中没有几个人愿意看。可是在这寒冷的旷野,人们却乐此不疲。老公说,那时自然,家里谁还看,就算是在剧院里,我都不一定去看!
也许,大家都和我一样,即是戏剧的爱好者,也是往日情怀的追忆者。
不知何时,黑漆漆的天上飘起了小雨,我心中叹息,这么好的戏,要被雨给打搅了,我把衣服上的帽子戴上去。我担心一会儿人们是不是就要散了,毕竟在雨中看戏,兴致挺好,身体可受不了啊!老公问我:“一会儿人走了,戏还唱不唱?”我想了一下说“肯定会唱完的!”我想起小时候,夜里唱戏也有下雨的时候,看戏的躲在远远的屋檐下,唱戏的依旧在台上认认真真的唱,这是一种精神!
身上的毛毛衣服上长满了细小的水珠,摸一把手里湿漉漉的,再看看人群,大家都仿佛没有受到下雨的影响,依旧端端正正地坐着。戏台上两个压轴的著名演员,嗓音宽阔洪亮,腔调婉转圆润,实在是好听!
十一点,戏剧结束,大家一起往外走,踢踢踏踏,一如我小时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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