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已经很久没有翻过QQ空间了,今天办公室停电,繁忙的工作一下子清闲了不少。我随手点着手机里的软件,打开QQ空间的时候恰巧看到了惠惠说说,一张阳光下的向日葵图片,配着“向阳而生”四个字。
突然,说不上什么情绪袭击了我。
那个我印象中的小杂草如今长成了一株明丽好看的向日葵。
我在上大学后,看着她QQ空间里的说说由灰暗变得明亮,心里是嫉妒的,对,不是羡慕,是嫉妒。
偶尔,我也会翻看她的空间,不得不说,变化真大,除了外貌,最主要的还有气质。那些萎靡的感觉慢慢被朝气所替代,她变得像早上的朝阳,向上而有生机。
高中四年,直到我俩高考落榜,选择复习的那一年才有所接触,因为我俩成了同桌。我其实没什么喜欢或讨厌的人,但对她偏偏有着那么一丝厌恶。
从我第一次认识她,就对她不抱有好感。为什么?后来,我也无数次想过,为什么我会对她不抱好感?为什么,对她的态度又会如此恶劣?直到,第二次高考临近,我们彻底敞开心扉谈到了我们的生活,烦恼,家庭甚至梦想,我才知道,我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我们有很多地方太像了,却在某些思想上走了两个极端。我在她身上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也看到了我没有的东西。
那些年,她的形象确实邋遢,油头垢面,衣服也不总是洗,身上总有点难闻的味道,听说,她还总不洗脚。高中三年,没有几个人想跟她同桌。人们还总是在背后议论她,这在高中其实不稀罕,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别人议论的对象。但是,她不但被我们班的人议论,也被别的班的人议论,也被办公室的老师们常常提起。不只是因为她邋遢的形象,更因为她拼死拼活地学习却提不上去的成绩。
她成了我们整个年级的“传奇”,她也成了我们老师口中的励志教材,但也成为了别的班级的某些老师的“反面”教材。努力成了她的代名词,但努力这个词在同学们议论的过程中变成了嘲讽的味道。
我想她是知道别人是怎样议论她的,但她还是扬着笑脸讨好着别人。这个别人主要是指班里的好学生,班里的家庭条件比较好但成绩极差的学生,和老师们。而我虽然跟她一样,是把自卑刻进骨子里的人,但我却不主动跟别的同学说话交流,再加上我成绩不上不下正好卡在中流,所以,三年我们从没接触过。我把自己封闭着,她把自己推出去,这是两个极端。我想,她肯定也看到了我身上跟她相同的东西,所以,那段时间是不是她也讨厌我。
与她相比,我就是一个被所有人忽略的人。我沉默寡言,努力把自己缩起来不被别人知道。但是,如果有人主动跟我说话,主动跟我示好交流,我会十分态度良好,熟识以后甚至还努力地讨好。实质上,我们是一样的!
复习那年,我们成了同桌,那一年我终于端正了些学习态度,成绩也漂到上流。刚开始我们两个基本上不交流,只有有不会的练习题时才会交流。她依然周旋在班里的同学之间,我依然趴在桌子上陷在自己的情绪里。
那一年,家里发生了些事,我变得更加寡言和敏感。后来两个人会说些别的事,我们总会因为一些意见闹脾气。现在想想,那个对谁都小心翼翼地讨好的她,那个对谁都态度不冷不热的我,偏偏在彼此身上爆发出最真实的情绪。
我们都不承认骨子深处的自卑,藏在心里的一些阴暗想法。却偏偏要去扒出对方不愿袒露的一面,以力求什么?我已经记不清那个中午,我们是怎样把那些话说出口的。我们趴在桌子上,心平气和地交换秘密。她在讲述她的家庭时一直心平气和,连眼睛都没红,在这一点上她要比我坚强得多。而我却在诉说时,几次情绪崩溃,小声啜泣。
当她讲述她的弟弟如何恶劣时,那一刻我十分感谢我的弟弟妹妹可以在家庭的伤痛中成长为那么善良正直上进的孩子,也或许他们跟惠惠一样,那么努力只为甩掉那些生活的阴影。这也是我羡慕惠惠的一点,努力,知道自己要什么。而我只是得过且过,陷在自己的悲情里无法自拔。
大学以后,有过几次交流,但是极少。我们其实都算不上朋友。我常常看到她发的各种自拍,外貌越来越好看,脸上的笑容也很灿烂。她的生活似乎很精彩,而且越来越精彩。慢慢的,我竟想不起那个油头垢面,带着勉强的笑,小心翼翼讨好别人的她了。
我想,真好!
我跟大学最好的朋友说起惠惠,满眼羡慕。朋友说:你也很好啊!
我望着她。
她笑笑,一边吃饭一边说:你大概忘了,你刚来大学时,沉默地就像不存在。你从来也不说自己的事情,生气了也不发脾气,就一个人闷着单方面开始冷战。那段时间我们说话都得小心翼翼,就怕踩了你哪根神经,伤害了你脆弱的小心脏。
我咧开嘴笑了。
她接着说:那你看你现在,我们说点啥你就哈哈的笑,生气了直接冲我们吼,撒泼赖皮哪样你不会,太不要脸了。
我乐不可支,极力否认。
她话锋一转:最重要的是你终于学会跟我们说你的想法了,开心的,不开心的都会跟我们说了。这样很好,真的!
我有些尴尬,脸烧了起来!
我知道,这样很好!我不再困在那一方小阴影里,也不再千方百计地想着躲在什么地方,身和心都充分享受着阳光。
这样,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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