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幕剧
人物表：
老师：图书馆的五十四岁将要退休的老师。
麦冬：暑假留在学校图书馆值班的学生。
蓝目：暑假留在学校图书馆值班的学生。
琴叶：麦冬的好朋友。
第一幕
图书馆老师：今天天气真是冷啊，你们是来值班的吗？
麦冬：是的老师。
蓝目（异口同声）：是的老师。
老师：你们过来吧。今晚上没什么事情，只有几本书要找。
（老师走在前面上楼梯了，麦冬和蓝目走在后面聊天）
麦冬：上次你怎么没来。
蓝目：我跟室友去KTV啦，就找人代班了。
麦冬：啊，那天？不是第二天有政治课考试吗？
蓝目：那玩意太简单了，我们高中就学过了。
麦冬：早知道学文科了。我还背了一个晚上。
蓝目：没事儿，学理科赚钱。
麦冬：什么赚……
老师（回头问了一句）：今晚只有你俩值班吗？
麦冬：应该是吧。
老师：平时不是三个小孩吗？
麦冬：是三个。
老师：另一个同学不来了？
麦冬：我也不知道。
（他们走到了四楼，老师刷卡打开一扇铁门，里面一片漆黑，随着按了几个开关，这个大屋子里摆着书架）
老师：不管了，你俩就你俩吧。
麦冬：老师，我们需要找书吗？
（老师从口袋里取出棕色边框的椭圆老花镜，很缓慢地戴上，然后缓慢地打开了手机）
老师：就是这几本书。（手机显示的图片非常模糊）
老师：你们记下来这三本书名。然后就在这些（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书架上找一下。
麦冬：我来拍一下照吧。老师，索书序号是多少？
老师：告诉你们也没用，它不在序号的位置上。
蓝目：那要怎么找？
老师：不知道是上架的人上错了还是谁把它藏起来了。我在原来序号的地方找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我猜它可能就在这个屋子里。
麦冬：那我们要怎么找它呢？
老师：你们就在这里一排排地看，看看能不能找到，因为我觉得它应该就是在这个屋子里，只是不知道是谁放错位置了还是藏起来了。
蓝目（小声笑着）：这，这怎么能找得到呢？
麦冬：就是凭感觉试着找一下是吧？
老师：是的，找一下，找到了你们就可以下班了。
麦冬：它们就在这个屋子里是吗？
老师：我觉得应该是的。不知道是谁放错了位置还是藏起来了。主要是急着要这几本书的是领导，你们今天好好找一下，一排一排地找，先从这个屋子找起。
麦冬：好的老师。
老师（临走前）：找到了到二楼交给我，你就可以下班了。
蓝目：我们怎么办？
麦冬：找吧。（说着开始从第一列检查）
蓝目：这还不得把我们累死。
麦冬：你别看得那么细啊，打眼一看过去，能找到就找到，找不到就算了。
蓝目：好吧。
麦冬：你从那边的开始。
蓝目：博尔赫斯说过一句话。
麦冬：博尔赫斯？
蓝目：隐藏一片树叶最好的地方是森林，隐藏一滴水最好的地方是大海，隐藏一本书最好的地方是图书馆。
麦冬：哼，快去找吧。我本来以为今晚上什么事都没有。
蓝目：她不就是这样说的吗？今晚没有活儿要干。
麦冬：我宁愿给一车的书贴标签都不愿意干这个。
蓝目：我宁愿搬书都不愿找书。
（过了一会儿，他们找了约莫十分钟）
蓝目：我觉得我们永远也找不到。
第二幕
（两个小时候，老师重新上来）
老师：怎么会找不到呢，应该就在这个屋子里的，或者是有人把它拿到了外面放起来了？哎呀真是太麻烦了。你们这几个书架都看了吗？
麦冬：都看了一遍。
老师：看得仔细吗？
麦冬：仔细吧。
老师：确定这里面没有？
麦冬：没有吧。
老师：哎呀，真麻烦。你看这就是把书乱放的下场，不知道放哪个地方了。
（老师站在原地，重新审视着着一圈圈书架，好像要用目光把这些铁架子和书穿透）
老师：这样吧，可能这里面真的没有，你们去外面找吧。
麦冬：把四楼大厅的书全都找一遍吗？
老师：也可能不在四楼。
蓝目（嘟嘴）：这怎么可能找得到。
老师：哎呀。那也没法子呀。不知道谁把书乱放，还是说把书藏起来了？但藏它干什么啊。这几本书平时根本没人看的吧。
（说着走到门外面，外面的大厅比小屋子大二十倍）
老师：这样吧，你俩就从这边开始找，你找完这一架就看下一个，你就跟在他后面的一架。或者你们想怎么找就怎么找，找到书的话就下去拿给我，我在二楼。
麦冬：这么多我们肯定找不完啊。
老师：你们今天在这里值班多长时间？
麦冬：一天。
老师：明天是谁来值班？
麦冬：不知道。
老师：反正找吧，领导急着要这几本书。
麦冬：不能买给他们吗？
老师：你说的有道理，但领导从图书馆借的。
麦冬：买一本书贴上图书馆的标签不就行了吗？
老师：这不是我管的事情，我也不该管啊，就辛苦你们找一找了。就大概往那边每一架都扫一遍，要是看见了那三本书，就拿下来。找到一本也是好的呀。总不至于一本都找不到吧
（老师说着就从楼梯口走下去了）
蓝目：这好荒诞啊。
麦冬：是有点。
蓝目：我们要找吗？
麦冬：不找怎么办？毕竟我们是来值班的啊。
蓝目：你看这几百个书架我们找的完？
麦冬：能找多少是多少呗。
蓝目：我累了，我弯腰检查最下面一层书的时候太累了。
麦冬：你可以蹲着。
蓝目：我看书名看得眼睛都痛了。
麦冬：你可以慢点看。
蓝目：我们不可能找到的。朋友。
麦冬：那你就不找了？
蓝目：不找了。
麦冬：一会儿老师上来怎么办？
蓝目：假装在找书。
麦冬：鲁迅说过一句话。
蓝目：鲁迅提到过图书馆么？
麦冬：绝望之为虚妄，正与希望相同。他说，就算绝望也不要放弃努力，因为绝望不存在。
蓝目：切，这句话不是这个意思。
麦冬：就是这个意思。
蓝目：我不想找了。
麦冬：那你就单让我一个人找？
蓝目：那你也可以不找啊。
麦冬：哎呀就找吧，老师肯定不会让我们真的找一天的。
蓝目：那不一定。
麦冬：就算找一天又如何。
麦冬：问题是你觉得你找一天能找到吗？
麦冬：谁知道呢？
蓝目：一本书被藏在十万本书中间。（忽然）你干什么！
麦冬：你过去。（很激动地从蓝目身后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拿出手机对照）
麦冬（垂头丧气）：就差了一个字。
（接着马上在这本书附近的一大堆书里找起来，找了一会儿后，揉揉眼睛）
麦冬：这两本书他妈为什么这么像。
蓝目：我还真以为你找到了。
麦冬：找吧找吧，这不差点就找到了。（说着走到靠近门口开始的那个书架）
（老师从楼梯口上来看一看情况）
老师：怎么样，找到了吗？（看见麦冬手里的书）找到了一本？太好了。
麦冬：没有，这和那本书名字差了一个字。
老师：我看看（拿出老花镜，仔细对照半天），太可惜了。
麦冬：老师，我觉得我们是找不到的。
老师：为什么？
麦冬：它也可能不在四楼。
老师：你没找怎么知道？
麦冬：您说是不是有可能吧。
老师：那我哪知道，放书的人也的确有可能放在了别的地方。
蓝目：老师，放书的人可能根本就没放在书架上。
老师：嗯？
蓝目：他可能放在了图书馆的哪个柜子里，或者别的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或者放到了A区B区C区，都有可能。
老师：你们找了多少地方了，就这么说？你们先把四楼找了再说吧，我觉得就在四楼，很可能就是谁在四楼看完书随手插在了一堆书里。
麦冬（沉默半天）：找不到怎么办？
老师：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找不到呀。图书馆门口有报警器，也不可能带出去的。你们再好好找一找嘛。
（说完，老师又下楼去了）
蓝目：你还打算找吗？
（从书架走廊的一侧，琴叶上，他看见麦冬在这里就走来打招呼）
琴叶：又在这儿值班？
麦冬：你来看书？
琴叶：帮我女朋友还书来着。你们值班都干什么啊。
麦冬：找书呢。
琴叶：多吗？
麦冬：就三本。
琴叶：我帮你找，一会儿去研修室打牌去。
麦冬（笑着）：找吧（把手机照片拿给他看），只有书名，不知道被谁他妈的藏起来了。
琴叶：那还找个屁。
麦冬：我已经不找了。走吧，趁老师没上来，去你那儿打会儿牌。（对蓝目说）打牌吗？
第三幕
（两周过后，同一天，又轮到他们两个值班）
老师：你俩是值班的吗？
麦冬，蓝目：是的。
老师：走吧，今天去校友馆藏书库整书。
（老师说着带他们下了楼梯到一楼去）
麦冬：老师，上回那三本书找到了吗？
老师：什么书？
麦冬：上个月，您让我俩找三本放错地方的书，我们那天到晚上都没找到。
老师：哦。（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来了）
蓝目：找到了吗最后？
老师：没。
麦冬：不是领导要借的书吗？那怎么办了？
老师：噢，领导，领导后来没再提这件事了。
麦冬：他又不借了？
老师：领导忘了吧。
（老师刷卡开了一扇大门，里面很漂亮一间藏书阁）
老师：你们今天整这一部分，这些书是按作者的首字母排列的书，现在把他们按学科顺序排列，你就站在凳子上把书拿下来，你就在下面排好顺序。
麦冬：我记得之前就是按学科顺序排列的吧，后来有一次您让我们把它们重新整了一遍，按人名首字母排列了。
老师：没错，现在又要按学科顺序排列了，按馆长的要求，第一次他没说清楚。
蓝目（小声）：上一次真是白干了。
老师：哎呀，我们也没法子啊，上一次我们老师也一起整了半个月，每天都得整架。
（又指着一列书说，走到另一列）你们今天整完，这一列到这一列，有点多，辛苦了，主要是明天上午领导就要来参观了。
麦冬：啊，上次领导不是来参观过了吗？
老师：哎，这是又一批领导。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