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个夏天的时候,他已在那个叫作水廓的小镇工作了四年了。小镇离他们那个叫作竹塘的小村庄只不过三里地。在那个地方,他是在水廓中学做教师。他教语文。他是一个非常受学生欢迎的语文老师。他至今都能非常清晰地记得几个比较美丽的女学生。很多年后,他与她们中的几个不期而遇,他非常准确地报出了她们的名字,她们都觉得异常惊讶,也非常佩服他的记忆力。当然,更重要的是,他竟然不显老,岁月一点也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什么。其实实话说,他的记忆力并不怎么惊人。他只是对这几个女学生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好感。说白了,他至今也仍然非常地热爱她们。他觉得与她们在一起是人生的一大乐事。与那些个对女学生心怀鬼胎却不敢说出来、对同行比较猜忌却又装出一团和气的假道学相比,他宁愿和这些可爱的女孩子相处而不愿与那帮人共事。即使与这些可爱的女孩子发生一些什么故事因此遭到什么人的攻击他也愿意。当然,他也确实与这些可爱的女孩子中的几个有过一点什么。
第一个与他有那么点意思的女学生是钱蕙珍。当他若干年后在电脑上胡乱敲打一篇叫做《折腾,继续折腾》的小说时,他知道钱蕙珍的坟墓上早已经荒草萋萋了。他觉得一切悲剧的根源是那个叫张思宁的人不应该做她的语文老师。那时候,他刚刚从一个大学里毕业。虽然他仍然满身的土包子气,但他知道女学生看他的眼光已经非常动情。他知道那目光里有一种叫做爱情的东西。你应该知道那时候大学毕业生对一个乡下女孩子意味着什么。八十年代中期的女中学生已经很有点儿知道什么叫爱情了。她们已经开始构建她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的形象了。这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们都正当青春年华。她们看过多少爱情小说已经无人能够说得清楚。对这一点,他很惭愧,他真的不太了解那个时候的女中学生。虽然与她们相比,他也只不过早毕业了六年。但一九八零年与一九八六年相比,你一定知道是什么与什么相比。不就是六年吗?六年有什么了不起的呢?
有一天,他走在高三文科班的队伍后面。那时,高三文科班是去体检。个儿高高的钱蕙珍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她不断地回过头来与他说话。他不敢接她的目光。他总是将目光投向别的地方。但他还是在钱蕙珍不注意的时候很为放肆的看了好几眼她的背影与她的一头美丽的头发。钱蕙珍的一头头发真的漂亮得没治了,瀑布一般直挂下来,不由得你不动心。她穿着一件当时还算非常流行的黄色女军装,直筒裤,半高跟鞋。她的腰被那件女式军装勾勒得非常动人。那件女式军装长短都恰到好处。钱蕙珍的那两个屁股蛋蛋已经成熟得丰满而又圆润。他已经听人说了,钱蕙珍是上一届的毕业生,没考上高校,今年留下复读,她的成绩不算出色,她已经与几个男生闹过恋爱。他对钱蕙珍的了解就这么多。说实话,当他听说钱蕙珍已经与男孩子闹过恋爱后,他对她便没有了多少好感。虽然他非常喜欢看一看钱蕙珍美丽的身段与她美丽的姿容。钱蕙珍的确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这一点,他是承认的。
钱蕙珍一定已经注意到了他对她投过去几个专注的目光。她不出声地笑了好几回。有时候还偷偷地笑着看一看他。他的心有点乱了,似乎内心的最肮脏的念头被人窥破,又似乎钱蕙珍已经知道他在偷看她。
再后来,他们到了医院。在几项检查的间隙,钱蕙珍总是有意无意地对他瞟上几眼。他的心里被搞得乱乱的。那一天,他真的没能睡好觉。钱蕙珍的影子重重叠叠地在他的脑子里蹦来蹦去,折腾了他大半夜。
你应该想象得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对一个才二十二岁的小伙子意味着什么。对了,忘了告诉你,大学毕业那年,他二十二岁。当然,你更应该知道,那个时代的二十二岁是个什么份量。他是到十年后才有点儿知道二十二岁究竟有几斤几两的。是的,也只有是三十二岁的人,才知道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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