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

一

阿木又发工资了，他非常开心，扣去房租水电，每天的伙食，交通费用，日常生活用品的开销，阿木还剩下七百五十三块。虽然钱不多，可是阿木很满足了，因为这些钱已经足够去见小红了。

阿木第一次见到小红，是在床上。

二

那天一个中年妇女带他走到一条没人的街道，又拐进一条没人的胡同，进了一扇生锈的铁门，爬上吱吱作响的楼梯，推开房门，阿木就见到了坐在床上的小红。

但是阿木有点失望。他以为小红应该是穿红色衣服的，可是眼前的小红却只穿了一件普普通通的白色T恤。既然这样，为什么叫小红，而不叫小白呢？阿木感到了被欺骗的屈辱感。至少穿着红色胸罩也行，阿木仔细观察她的胸部，看到她的两颗乳头隐隐约约从白色T恤里闪过。原来她不仅没穿红色的胸罩，连胸罩都没穿。

原本坚硬的他，忽然就疲软了下来。可是中年妇女就挡在门口，他没法离开。

“就两小时。”中年妇女伸出两个手指说。

还没等阿木回答，中年妇女就把门关上了。

既然来了，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了，不然对小红也太不尊重了。于是阿木就在小红的床上坐了下来。

阿木刚坐下，小红就开始脱衣服。

“等一下……可不可以先说会话。”阿木说。阿木还没从刚才的疲软中恢复过来，他需要先缓解一下气氛，不然待会脱下裤子，小红一定会很失望吧。阿木希望在每个女人面前都呈现出一个很厉害的形象。

“你是第一次来吗？”小红无奈地把T恤重新穿好。

“你为什么叫小红？”阿木岔开话题。

“好记。”小红说。

“哦。”

尴尬的安静。

小红决定做些什么来缓解尴尬。于是她把手伸进阿木的裤子里。

软的。

“对不起，我有点……不平静。“阿木说。

”没关系。“小红大方地笑容让阿木感动，他决定原谅她名字的欺骗。

小红把阿木的裤子脱到小腿处，阿木把头扭开，他讨厌看到自己那无能的证明。

忽然他感受到了一条温暖湿热的舌头，柔软地缠绕着他，不断变化着姿势，像发情的水蛇。

之后的两小时里，小红从蹲着变成躺着，又从躺着变成坐着，又从坐着变成趴着，又从趴着变成躺着……

阿木度过了人生中最快的两个小时。

“咚咚咚”。门响了起来。

“时间到了！”中年妇女在门外大喊。

阿木不舍地从小红的身上爬下来。

“我下个月还来找你。”阿木说。

为什么是下个月而不是下个星期呢？因为阿木的工资，只够他一个月来一次。

小红点点头，顺便用纸擦着下面。

阿木走到门口又扭头瞥了一眼小红的乳房，忍不住又走回去摸了一把。

“下次买久一点，包夜也可以”。小红说。

阿木点点头，却不应，转身走了。

三

此后阿木天天盼着发工资。当他想小红的时候，他就去自慰。有时在床上，有时在公司的厕所里，有时在外面的公厕。这取决于他在什么地方想起小红。

到了发工资那天，阿木发现自己整天都是坚硬的。在去找小红的路上，他觉得自己顶着一根大木棍在走路，对自己充满信心。

他的头脑空白，似乎是这根木棍在他身前牵引着他走路。木棍代替了那天的中年妇女，带他走到一条没人的街道，又拐进一条没人的胡同，进了一扇生锈的铁门，爬上吱吱作响的楼梯，顶开房门，阿木又见到了坐在床上的小红。

今天的小红真的穿了一件红色的胸罩。在小红说第一句话之前，阿木就堵住了她的嘴。

阿木疲软后又坚硬，反复多次后，两小时又过去了……

两小时后的阿木依旧是坚硬的。在小红的多番要求下，阿木才退了出来。

“说了两小时，就是两小时。”小红说，“要么就多买点。”

听到这句话，阿木瞬间就软了，穿上裤子就跑走了。

四

在之后的每次发工资日，阿木就去找小红。

他常常在工作的时候想起小红。小红现在应该也在工作吧，她工作的时候真好看。

他想自己是爱上了小红。他觉得自己完蛋了。

可是爱，应该不只是做爱吧。

他和小红就只有做爱。他决定下次见面的时候，除了做爱，还要和她聊聊天。

可是等到见面的时候，他已经忍耐了一个月，而这两个小时只够他发泄性欲。等他结束的时候，唯一说话的机会，就是付钱给小红，然后小红说一句：“谢谢老板。”

他很苦恼，为什么自己的时间那么久呢？就不能早点结束吗，他开始羡慕起那些早泄的人。早泄，才是真正的爱情吧！

他也曾反思，为什么自己这么穷，只能买得起小红两小时。要是能和小红呆四个小时就好了。

他想到了一个办法。忍一个月不去找小红，下次就够钱买四个小时了。尽管这会很痛苦，可为了能和小红聊聊天，他还是意志坚定地忍了下来。

在那个月里，他疯狂地自慰，以此来发泄自己过剩的性欲，和不甘。

终于过了两个月！终于能去找小红了！

他冲到小红房间，疯狂地在她身上发泄自己忍了两个月的性欲。发泄吧，他想，发泄完就可以好好和小红聊天了，体验真正的爱情。

可是生活总是不如人意的。忍了两个月的他，自然是需要更多时间来发泄的。所以等他结束的时候，已经过了四个小时。

他刚想和小红说话的时候，小红已经伸出了要钱的手。这样一双手，刚刚才握住阿木，现在却要握紧钱！肮脏的钱！阿木觉得这手也是肮脏的，可尽管是肮脏的，阿木还是渴望这手能握住他。

真是没救了！

“跟我走吧！”阿木脱口而出。

他期待小红的眼中泛起泪花，小红会问他自己没了工作怎么生活。他会握紧小红的手说“我养你啊！”

之后两个人会贫穷但却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结婚，生子，先生个男孩，再生个女孩。男孩该叫什么名字呢，这可真叫他苦恼……

可是小红眼中没有泪花，她只是不耐烦地说：“走去哪？我等下还有客人呢。”

“哈哈哈，”阿木笑着说，“走去银行啊，我忘带钱了，跟我去银行取钱。”

“放屁，我这支持微信支付。”小红指了指贴在床头的二维码。

“哈哈我就开个玩笑。”阿木把钱塞到小红的手上，转身就走了。

“没想到还挺幽默呵！”阿木听到身后的小红说。

五

阿木走在街上，耳边不断响起那句“跟我走吧！”这话让他感到恶心，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么恶心的话。他想吐。

他跑进附近的公厕，对着马桶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下面却又坚硬了。于是他又开始自慰。随着身体的一阵抖动，马桶里的水面多了一抹乳白。

他望着自己的精子，忽然羡慕。自己的这些精子永远不会有机会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了。它们会被冲进下水道，会和各种各样的液体混合在一起，消失在这世界上。而自己，却将继续在这个世界屈辱地活着。

这让他感到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