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冷,进来吧。”
屋内传出的话语刚落,周围的阴森感也随之退散。我缓缓睁开眼,门内渗出的烛光让视觉变得扑朔迷离。
我揉了揉眼,看清开门的是一位身着奇装怪服的女人。她长发,颇有几分姿色的脸容略显惨白,身体可见之处镶嵌着些许水晶。
“嘘~孩子们,睡了,千万,别吵醒,它们。修泛,有礼了……”她样子有点神经兮兮。
修泛?孩子?吵醒?她再说什么?
我毛手毛脚的跟着樱进屋,烛火下的可见之处并无所谓的孩子。
脱皮的畸形木桌上摆放着羊头白骨,上面插着四根蜡烛,它们在照亮四周,屋内基本上算是可一览无遗。几张破烂不堪的木椅,靠在涂满符文图腾的墙边,破旧的床前挂着两具猫咪的干尸。梳妆台上的八音盒布满灰尘,一口没有烧着的黑锅看似尚有余温。餐具上爬满了蜘蛛,除了柜台上摆放的几只人形娃娃之外,再无其他身影。
“三位,既然来了,那就,请坐吧。”
“我们……只来了两个……”我胆怯的伸出两根手指。
“那,这位,老妇,您是?”她对着我旁边的空气彬彬有礼的问道。
“我不认识她,它自己跟来的。”樱淡淡说道。
“樱……我们……”
“这样啊,那您,请便吧。”修泛朝我身旁的空气又礼貌性的鞠了个躬。
门居然在无人牵引下,“嘎吱嘎吱”的被开起,片刻后又轻轻的被带上。随后屋外传来凄厉的哭声,仿佛倾诉她在人间受到不平等的遭遇。
“这次,你来找我,是想,交易什么呢?”修泛打断我的回望,说话一顿一顿的,听着是有些让人不太习惯。
“他的朋友离奇死亡,我们想知道有关他朋友死因的线索。”樱指向了我,我点了点头。
“那,你们把东西,带来了么?”
“嗯!”我揣摩着这叫修泛的家伙一定是要死者的信物,便把阿立遗留下的十字架,轻轻的放在桌上。
放下的片刻,心中一阵五味杂陈。心想过一个问题,一个让我能够自责的问题。我在想是不是阿立把佩戴的幸运符给了我,才导致了他丢了性命。
可修泛并没直视桌上的信物,她反手托腮,正看着樱。
“今天不方便,先欠着吧,反正我常来。”樱把目光转向他处。
“别人,我是不信的。你嘛,我倒是,可以破例一次。”
“成了!那我们可直奔主题了?”
“当然。”
我不明白她们在说些什么,甚至也不了解她们所谓的东西与交易到底是指什么。我只看见修泛顺手拈来一只灰碗,倒上半杯清水,咬破手指分别把血滴在碗里、水晶、以及阿立的那枚十字架上。紧接着她闭上眼,捧着水晶,念上只有她听得懂的专属咒语。然后抚摸着阿立遗物,身体像羊癫疯一样的抽搐。
良久,咒语才停。最后修泛把十字架放入碗里,水面泛起层层涟漪。
“抓紧时间,看吧。”
在修泛的指引下,我惊奇的看到了两个场景。一,阿立生前出门时,背上竟然趴着一只满脸血肉模糊的女鬼。而他全然不知的走进酒吧会所,然后疯狂酗酒。二,一名男子在对某女子施暴,事后又将其残害致死。
问题的关键在于第二幅投影画面中,我尽管只能看到该男子的背面,但从他的工作服、背影以及发型,我能肯定他是我熟悉的一个人……
“地中海!?”我惊讶且肯定的叫出声来。
画面渐渐的消失……我的心中萌芽了离奇的猜想——阿立的死肯定有和地中海有着莫大的关联。
“你们,看,清楚了吗?”修泛问道。
“您的意思是……这阿立的死是和这个地中海发型的男人有关吗?”
“是的,这位女士。”
“可这两件事情,怎么才能联系到一起呢?小服,地中海是不是早上我们见到的那个胖子?”
“对的,他就是地中海。这人平日里狗仗人势,但我真没想到他会做出某种伤天害理之事。”我表情极为愤怒。
“可是小服,我们并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以指证他。”
“命运,指引我来,帮你。”修泛饮下一碗不知名的茶水,嘴角躺着墨绿的浓汁。
“帮我?你能帮我们找到地中海的杀人证据?”
“是的,我能,让你,的线索,更清晰一点。”修泛几声干咳后缓缓的坐下。
下来的时间,都是修泛在说。她说我们想知道真相,就必须和死人沟通。倘若想要和死人沟通,唯一的方法就是带着信物,进入阴间找到宿主,再让宿主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近日来,接二连三所发生的怪异事情,让我不能不相信樱和修泛所说的话。我犹豫过,内心也有过挣扎,知道下一步即将要面临未知恐惧,甚至选择想要退缩。
十字架的棱角扎的我手心隐隐作痛,每当握紧它的时,阿立对我的好便历历在目。母亲在世的时候,她曾说过:“做人必当知恩图报。”
“我想好了,我想帮阿立伸冤。”我向樱示意点头,下定决心决心准备踏上阴间之道,找寻真相。
“很好,这样你也会知道,你为什么,被恶鬼缠身,嘿……”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和阿立的死也有关吗?”
“当然。”修泛起身从化妆台上翻出一瓶黑水,她用怪异而又优雅动作把黑水倒入碗内。
“入魂汤,生人饮下,遁入幽冥。入口后,你的阳火,就被熄灭。同样,我会用我的方式指引你,找到你的,朋友。”
修泛手中捧着粘稠发黑的汤汁,它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气味。我闻之虽倍感反胃,但还是毅然的伸出了手。
“我想跟他一起去!”樱突然握住我的手。
“算了吧,我更不希望的,是你在冒险。”我苦笑的摇了摇头,心想自己有什么资格让你这样对我。
“我要去的地方,你能拦的住我?”樱夺过我手中盛着黑水的碗。
“松开……你,真的,不能去。”修泛用两根指头夹住碗的边缘,将碗从樱的手中飞夺而去,平稳的放置在桌面上,手速快到让碗里的水毫无波澜。
“凭什么?你要让他独自去面对?可我并不愿让他独自去承受这一切!”樱上前一步说道。
“你,得留下,为他,指引归路。否则,他再无,回头之路。因为你,要相信,这是命运。而我也,从未欺骗过你。”
“命运……”樱听到命运二字,默默的低下头。
我好像记得五月天有一首歌叫《我不愿意让你一个人》,其中歌词有一句是这么写的:“我不愿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世界的残忍。”
有些话只要一句足矣铭记一辈子。比如,樱的那句——“我不愿让你一个人……”
我想樱是对我有感觉的,既然樱不愿我一个人去承受痛苦,那我又如何能让她陪着我去承受这世界的残忍。
我毫不犹豫的再次伸手,一口饮下这碗难以下咽的入魂汤水。
“记住这个动作!我等下回来还摆给你看!你要我勇敢!你也要勇敢!”我抹干嘴角的残渍,朝樱竖出大拇指,证明现在的抉择和刚才大街上的拥抱是一样的坚定。
我这个动作是当年父亲教我的,他说这代表了坚定与勇敢,也代表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信任。
“我……记得……永远都记得……”
樱的眼角有泪,当我伸手想为她擦拭眼角时,眼前就一阵天昏地暗。
我亲眼所见,自己在某种奇怪的力量的拉扯抽离中,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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