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莫小棋去当兵那年,村长放了好几盘鞭炮欢送他,全村的人一起送他到村口,他妈连连叮嘱他,到了部队要常给家里打电话。
那年莫小棋19岁,我18岁。我们俩从小在一个村子里长大,可是只要是有莫小棋在的地方,就绝不会有我的身影,因为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会被拿来比较,而我永远都比不过他。
所以当我听到莫小棋要去当兵的消息时,别提有多高兴了,他要是走了,我们村里就数我最优秀了,我当时还把我妈包的猪肉馅的饺子给他送了一碗呢。
他说,念慈,过几天我就要去当兵了,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我在心里想了很久才说,嗯,我会帮你照顾好婶婶的,你在部队好好干,我觉得男子汉就应该去当兵,那样多有男子气概啊!
他突然眼神很亮地说了句,真的吗?只是当时我在心里谋划着我的小九九,并没有细想其中的含义。
02
莫小棋是七岁那年搬来我们村子的,我从小就听老人们说,城里来的孩子大多都很娇惯,所以那时候的莫小棋在我心中,就是一个弱不禁风、啥都不会的形象。
我第一次觉得莫小棋勇敢是在八岁那年,我和小杰打架,莫小棋为了保护我,被小杰用砖头砸破了头,他捂着头坐在地上看着我笑,我说,真没用,他砸你你不知道躲啊?
他傻兮兮地笑着说,他这是趁我不注意,下次我一定能打赢他,念慈,放心吧,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事实证明,莫小棋到现在都没能打赢过小杰,因为小杰自我八岁那年就跟着父母搬走了,此后再也没回来过。
从那以后,莫小棋就成了我的跟屁虫,尽管他比我大一岁,可他还是什么都愿意听我的,因为在这个村子里,我的人脉要比他广得多。
03
十九岁那年,我考上了省里的重点大学,我终于如愿以偿地得到了比莫小棋还要高的荣誉,因为村长不仅为我放了好几盘鞭炮,还在我家门口挂了两个大红灯笼。
办酒宴那天,莫小棋从部队赶了回来,老远就看到他两只眼睛眯成了缝的在那笑,他说,念慈,恭喜你,考上了这么好的大学。
我故意没好气地说,你可别怪我抢了你的风头啊,当年谁让你考上大学不去上的。
莫小棋临走的时候送给我一个礼物,是一个便携式太阳能小台灯,他说,念慈,你最怕黑了,有了它,你能方便些。还有,你考上大学,我真的很替你高兴。
看着莫小棋的北影,突然之间我发现,莫小棋不再是我记忆中那个弱不禁风的小男孩了,他变得比以前更加勇敢,更加让我钦佩。
小时候我问他,莫小棋,长大后,你想变成什么样的人?
他想了很久才说,我不知道以后我会变成什么样的人,但我一定会成为一个不让你瞧不起的人。
04
大一的时候,莫小棋来学校看我,说是怕我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会想家,还给我买了好些零食,室友一个个的都起哄说,念慈,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什么时候带来给我们看看啊!
我说,你们别开玩笑了,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们俩是一个村子的,他只是非常照顾我而已。
小玲笑着说,得了吧,老乡也不能对你这么好吧!又给你买吃的,又请你吃饭的,我都好多次听到他给你打电话了。
我突然想起八岁时的莫小棋,跟在我身后,边走边拍着胸脯对我说,念慈,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或许小玲说得对,如果不是喜欢你,谁会无缘无故地对你好呢?
05
从那起,我开始故意躲着莫小棋,他每次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都恰巧不在,当我在宿舍楼下撞到他的时候,我就知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他云淡风轻地说,念慈,这些天你是不是挺忙的,我给你打电话你都不在。我忙不迭地点头,对,挺忙的,这不快期末考试了吗?却不知我脑门一直冒冷汗。
他说,念慈,我对你说的要保护你,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我喜欢你,我去当兵,也是因为我想更配的上你,念慈,我想认真地问你一句,你躲了我这么多天,不知想明白了没有?
时间好像倒回到了我和莫小棋刚认识的时候,那时候他也是这么郑重其事地问我,念慈,我帮你打了小杰,所以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七岁那年,稚气的莫小棋说,你好,我的名字叫莫小棋,我们能做朋友吗?八岁的莫小棋说,念慈,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十五岁的莫小棋说,念慈,你笑起来真好看。十九岁的莫小棋说,念慈,我要去当兵了,你记得要经常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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