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夏尔烟（执着于文字播种的狮子座女孩，写美文，喜美食，好美色）
01
沈莉莉这辈子最恨两种男人，一种是不上进的男人，一种是不负责任的男人，张伟这两样都占了，所以20年前张伟离开家后，她从未去找过他，这么多年再苦再累她都坚持下来了，可这次她却坚持不了了，儿子正躺在床上等着合适的肾源。沈莉莉的肾配型不合适，唯一的希望就是父亲张伟了。
张伟大学毕业后寻了一份仓库管理员的工作，一做就是七八年。沈莉莉对张伟的工作很不满意，几次三番催促他换工作，这工作压力大时间长钱又少，主要还没什么发展前途，单身时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倒没什么，这结婚成家了肯定不行。
结婚第二年，孩子出生了，一个男孩。张伟给孩子取名张成，希望他以后能成功。孩子出生后各方压力成倍增加，沈莉莉越发焦虑，不停催促张伟换工作。张伟一开始还说好，后面开始不耐烦“这么多年我都过来了，不都好好的嘛，这就是我的命，这辈子只能这样了，你不满意可以换个老公呀”。
为此，沈莉莉跟张伟爆发了结婚三年以来第一次大争吵，沈莉莉从头到尾将张伟数落得一无是处，最后擦干眼泪将张伟从床上拽起来“我不管，你要是找不到工作，就别想睡床上，这日子也不过了”。
第二天，沈莉莉起床便发现张伟不见了，他留下字条说“压力太大，南下打工”。
张伟这一走就是半年，期间音信全无，更加别提寄钱回了，沈莉莉一个人带着孩子的日子可想而知，气不过的沈莉莉便到法院起诉离婚，这一年张成才2岁。
02
沈莉莉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去找张伟，他是儿子唯一的希望。通过各方亲戚朋友辗转联系上了张伟。
约好见面，沈莉莉从医院出发就去了，坐了两个小时的车，灰头土脸的，她连洗漱一下都免了，直奔跟张伟约好的旅馆。门开的刹那，沈莉莉愣住了，眼前的张伟头发灰白，乱糟糟的耷拉在头上额头上，才50岁的人看上去似一个小老头。皱巴巴的白衬衫上满是污垢，脚上穿的凉拖鞋也是脏兮兮的。
沈莉莉半张嘴着，久久没有开口，她从没想过张伟会过成如今这样。当年选择嫁给他时，她看上的就是他一身的精致，无论去哪他都会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时间跨过20年，她在张伟身上看不到一丝往日的记忆，沈莉莉不自觉将垂落下来的头发别在耳后，不知如今的自己是否也如此窘迫，儿子生病来，她忙着借钱忙着找肾源，真不知道自己变成什么样了。
张伟站在门口，将沈莉莉从上到下看了一遍，除了多了一些皱纹和赘肉，那股子干劲一点都没消失。他以为沈莉莉看到这样的自己会失望，但好像她眼中只有不可思议。
“难道是自己不够惨？”张伟心里有点小郁闷。真没想到，沈莉莉这个女人还是那么倔强，不肯认输。
侧身进了房间，沈莉莉没有忘记今天过来的目的，随即说道“我今天过来是……”
“我现在在工地上守材料，一个月三千块钱，都不够我吃药的。 ”没等沈莉莉把话说完，张伟就开口了。沈莉莉多年不找自己，突然找上门肯定是为了钱。
张伟的抗拒神情这么明显，沈莉莉怎能不懂，都20年了，一点都没变，沈莉莉对张伟多了一点鄙夷，再看张伟这样子也帮不上什么忙，一点气愤加上一点无价值，沈莉莉转身就走了。
03
刚坐上车，沈莉莉就后悔了，20年了岂止张伟没有变，自己不也没有变嘛，还是这么死要面子活受罪，儿子都这样了还赌气个啥？沈莉莉气自己恼自己。想明白了，她让亲戚帮忙再联系一下张伟约见面。
沈莉莉疲惫的回到医院，儿子刚做完化疗躺在床上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她，看得她心虚又心疼。
“儿子，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去给你买。”沈莉莉试图岔开话题。
“你不是说爸爸死了吗？那你今天去找的又是谁？”张成的眼里满是受伤，20年来，他每次问爸爸，妈妈的回答都是“爸爸死了”，从此他就断了有爸爸的念头，拼了命努力读书就是想给妈妈一个依靠，现在却告诉他，原来他是有爸爸的，只是这个爸爸真的跟死了一样，20年来从未过问过他们母子的生活。
“儿子，现在只有他能救你，你知道吗？”沈莉莉怎么能不懂儿子的想法。
“我不要，我就算是死也不要他的肾，他哪里配当爸爸。”张成的愤怒换来的是剧烈的咳嗽。沈莉莉连忙走上前，“好好，不找他，不找他，你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如当初哄2岁的他睡觉一般，小心翼翼。
沈莉莉有时候会想，自己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上天要这样对她。
因儿子反对，沈莉莉跟张伟约好的见面只能一次次推迟，她想着等哪天安慰好了儿子再去找张伟，现在他是儿子的唯一救命稻草了。
见面一再推迟张伟有点坐不住了，他这次可是做好了十足准备，于是他驱车来到沈莉莉所在的城市。接到张伟电话时，沈莉莉正给张成做饭，她借口要买点东西约张伟在附近的茶馆见面，为此她特意给张伟买了点水果，让他补充点营养。
04
张伟将车停在沈莉莉面前时，她吓了一跳，此时的张伟一身西装，头发虽还是黑白相间，但整齐统一的梳向脑后，反倒增加了成熟男人的韵味。沈莉莉瞬间明白过来了，原来张伟一直等着今天看自己的笑话，他以为自己找他一定是有事相求，一开始故作潦倒让自己有优越，认为当年离婚是正确的，随后又转身彰显自己的成功，为的就是让自己形成巨大的反差，从而极度后悔。
想明白了这些，沈莉莉气不打一处拿，拿起水果袋就往张伟身上砸，苹果橘子散落一地，张伟被砸得手足无措，头发乱了，衣服皱了。
“你是不是疯了。”张伟抓住沈莉莉挥舞的双手，沈莉莉一口咬住张伟的手腕，将20年的委屈，儿子生病来的无助通通发泄掉，直到听到张伟嗷嗷叫才松手。
“张伟，你知道我为什么20年才找你吗？那是因为你儿子得了白血病，不换肾就得死。如果不是因为必须要你的肾，我哪怕是死也不会找你。你一走就是20年，不想着尽父亲的责任，还有心情在这里跟我演戏。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呀。”沈莉莉说完就走，张伟反应过来连忙跟上“你说什么？儿子得了白血病。那我给他捐肾，我的肾很好的”。
“不需要，你这种人的肾也不是啥好肾，儿子也说不要你的肾。”沈莉莉气呼呼的走了。
看着沈莉莉远去的背影，张伟气恼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05
张伟找到亲戚朋友，让他们帮忙游说沈莉莉母子，眼看着张成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沈莉莉也开始加入了劝儿子的队伍。
经过大家的努力，张成答应跟张伟先见一面再去做配型。一见面张伟就掏出手机“你都好几年没回我消息了，所以发生的这些事我都不知道。他们都说你们现在不玩QQ玩微信了，我没有你的微信，所以只能一直给你QQ发信息，你一直没回我”。
20年前，张伟一气之下外出打工，但由于没有手艺也没啥工作经验，一直没找到好工作，自然没钱寄回家，加上当时通信不便，张伟便没跟家里联系，总想着等赚到钱再说，可没成想沈莉莉通过法院起诉离婚了，他气不过，这些年一直没跟沈莉莉联系，但他对张成的关心却没落下，他通过亲戚加了张成的QQ，一直以网友的身份了解着他的生活，但自从张成不玩QQ，就彻底断了联系，他没成想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这些年我包工程赚了些钱，对了，你还有一个妹妹。我问过了，她配型成功的几率也很高。成成，是爸爸对不起你，求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车我已经卖了，钱你不用担心。爸爸，真的对不起你们呀……”五十多岁的张伟离婚时没哭，没钱饿到晕倒没哭，小手指被机器切断没哭，却在儿子面前哭成了泪人。
见到这一幕，沈莉莉忍不住悄悄抹了抹眼角，这几天她时常再想，当初多给张伟一点耐心和信心，是不是如今的生活会不一样一点？我们总是喜欢顺着性子去做一些伤人伤己的事，下一次，面对困难，面对亲人时，我们是否能收敛一点，示弱一点，不让疼痛来得这么久深这么久，不要在可以珍惜的时候变成了想念。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