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陈老头的条件,无生是没法上学的,有得活就不错了。
巧的是之前的村长落马了,新上任的村长是个小年轻人。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新村长上任总得做出点业绩来给上面看。
这不!帮村里解决了住房问题,陈老头也在其中,还许诺陈老头免费让无生到村里小学读书,让陈老头好一阵感激。
最后决定联名群众写了一封感谢信,新村长拿着感谢信屁颠屁颠地到县委邀功去了。陈老头在山洞里收拾了些物什,带着无生也屁颠屁颠地住进了新房。
“无生啊!你要记住这个村长!他是咱们的大恩人。”陈老头拉过长生告诫道。
“好的,爷爷。”
长期住在山洞里,与外界没有什么交结,更没有什么玩伴,无生变得自闭不言语,就连和爷爷也只有简单的对话。
“爷爷这活了一辈子,新房都没见过,都快入土了倒住上了。无生,你上学后要好好学习,千万别像爷爷一样没骨气没见识。”
“嗯嗯,无生一定好好学,以后让爷爷住大房子!”长生撅起小嘴,闻着新房内刚装修还残留的泥水味,比山洞里潮湿发霉好闻多了。
“你有这心就行了,只怕爷爷等不到那时候。你到了学校,别人怎么说你,你都不要和他们吵,由他们说去吧,记住啦!”
“无生记住了。”无生咬着嘴唇,睁着那双深如星空的大眼,点了点头,这么多年爷爷说什么她都听什么。
无生从小被陈老头当儿子来养,倒也没有白费,无生越长大越朝着假小子的方向发育,不知道的定说她是个男娃儿。
陈老头花掉仅有的积蓄,给无生置了一身新衣服和新书包,把她送到了校门口。
“无生,爷爷送你到这里就不进去了,你去了好好学,别和同学闹矛盾。”
陈老头看了看自己一身肮脏,穿的还是几年前的那套衣服,便让无生一个人进了学校。
无生不舍地看着爷爷的背影渐渐走远,直到消失不见,才收回目光,用那双大眼怯懦又好奇地打探着这新的世界——学校。
一堵厚厚的墙围着一栋两层高的房子,房前有一宽敞的空地,只是没有人,从房屋里不时传来小孩整齐的声音,无生抬头望去……房屋的窗子被擦得噌亮,阳光照射下刺得无生的眼发痛,不由得眯了起来。
无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高的房子,站在校门口楞神了好一会儿,看着陌生的一切,既害怕又无助。她刚想往里走,这时一个小胖墩走了过来。
“还不去上课,我要告诉老师你逃课!”小胖墩面前戴着红领巾,肩上还扛着几枚徽章,一手插腰一手指着无生质问,神气极了。
“我是刚来的!”无生冷漠道。
“臭小子,净瞎扯!你明明就是不想上课,这下被抓着了吧!哪个班的?”小胖墩明面理直气壮,心里却在暗喜:
“等把他交给老师,又可以拿到小红花和奖章了。”
“我不是臭小子,我才刚来!你是谁?”无生显得不耐烦,那双大眼渐渐睁圆。
“我是谁?哼哼!我是学校的少先队长,你们都要听我的!你说你刚来,那你爹娘呢?他们没送你?”
小胖墩得意起来,提到自己的身份时自豪道。
“爹……娘?”无生顿了一下,不知怎么回答,忽然想起以前爷爷好像给自己说过,于是大声道。
“儿子,爹……我是你爹!”话刚说完,小胖墩面色一变,气结之下抡圆了手掌就要往无生脸上呼去。
“住手!王大胖,你又欺负人,信不信我去告老师!”小胖墩身后,一个身材瘦弱得跟猴一样的小男孩拉住了他的手,呵止道。
“放开你的臭手!我打死你,让你多管闲事。”小胖墩见来人瘦弱不堪,是平时被自己欺负惯的李玉,怒火中转,反手向他打去。
“哎呀……!”一声,李玉脸上已然多出了五个红红的爪印。
“哎呀……!”又一声,王大胖躺在了地上哀嚎大哭。在他身后,无生收回了刚踢出去的脚,正恶狠狠地盯着王大胖,王大胖哭得更大声了,还一个劲叫着
“疼!腿疼……哇!”李玉见状,吓得面色苍白,不由分说拉着无生便跑。
这时下课铃应声响起,不一会儿王大胖那杀猪般的叫吼就引来了一群小孩,有老师发现情况,也走了过来。
李玉拉着无生一路狂奔,只听到王大胖的哀嚎的声音越来越远,跑出了学校几百米在一个小胡同里才听了下来。
他喘着粗气对无生说:
“完了!我们俩完了,你怎么踢那么狠!
我叫李玉,你呢?”
“我叫无生。”
“兄弟,你知道王大胖是什么人吗?”李玉由于跑得太累,把手搭在无生肩上低着头大口呼吸着空气,又不忘趁着空挡对无生说。
“不知道。”无生也喘着粗气,但没李玉那么夸张严重。
“他是谁不重要!是他爹!他爹是村里出了名的赖子,恐怕这次……”李玉说完看了无生一眼,无生面无表情,他又说。
“不过兄弟你放心,你今天是为了我才打的他,就算他爹要讹,我爹娘不会不管的。”
无生默不作声,点头“嗯”了一下。
李玉用手摸了摸脸上的手印,火辣辣地疼,却也不在乎,反到观察起无生来了。
白白净净的面庞,一双大眼,高挺的鼻子下一张闭口不言的小嘴,除了头发略短和穿着男孩子的衣服外,活脱脱就一女孩的样子。
李玉忘记了痛打趣道:“兄弟,你不会是女孩子吧?不管怎么样,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李玉的兄弟了。”
无生盯着李玉看了好久,说出一句让他差点岔气的话来。
“兄弟!什么是兄弟?”无生疑惑问。
“额……兄弟,兄弟就是,就是……别人欺负你我帮你,这就是兄弟。”
“哦……我们回家吧,爷爷在等着我嘞。”
“不行,现在不能走,等天黑,天黑了我们偷偷回去。”
无声点了点头,俩人就这么在那小胡同里呆了一天,直到夜幕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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