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的听力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不好了。现在年逾八十的她,耳朵越发背的厉害起来。
都说听力不好的人最会打岔,从老妈这里我可真的见识了。
你问她:“老爸去哪儿了?”
她答:“我在看电视。”
我问:“你昨天睡的怎么样?”
她答:“我想你的很!”
我问:“刚刚来的这个人是谁?”
她说:“谁死了?”
最后问话的我只好作罢,小声嘴里咕哝一句:“真拿你没有办法!”“你为啥说我?”她一边歪着头问一边用疑惑的小眼神看着我,这句话倒让她听着了,让人哭笑不得。
老妈自从耳背后,看电视节目便不挑台了,无所谓哪国,哪个民族的语言,都可以看。你就听吧!电视机里一会儿是中文国际讲英语的,一会儿又变成维语电视产品推销,刚刚还是叽里咕噜的俄语节目,不一会又换成了中文综艺。遇到有唱戏的节目的台她就问你是不是河南常香玉的豫剧。看到打拳击的也要吐槽两句,你看看那两个人光着身子打来打去有啥意思?她自己听不到,把声音调得震耳欲聋的时候有,鸦雀无声的情况也很正常。人家不但看,你得空坐到她老人家身边时,她还能指着正出现在屏幕上的人物还能给你解释两句剧情呢!
老妈中风偏瘫后,行动不便的她便整日坐在床上,平日里打发时光的方式,除了看电视,另外一个乐趣就是打电话。
和老妈讲电话也是很有意思的事儿。常常你会发现和她说了半天话,她都没有弄清楚是谁打的,不过这一点儿不影响人家自顾自的表达。等你对着话筒好容易说清楚了身份,她就会问:“你们都好吧?孩子都上学去了吗?你们都要注意身体。你没有开车吧?开车不能打电话!"我说:"都好着呢,你放心吧。"她就说:“那我挂了”。然后,再也不管你有没有什么其他想要说的,说完了没有,就挂了电话。有时我会再打回去,她就问:“你怎么又打来了,刚刚不是说完了么?”我说:“你说完了,我还没有说完呀!”她听后“哦”了一声,又挂了!
这样的电话有时每天都会打来,也有好几天都不会接到的情况。我打过去问她为什么这几天不来电话了,她说怕打勤了我会烦。听到这话时,我不禁想起以前的一些事儿来。那时初为人父母的我们不懂,好动是孩子的天性,为了让他安静下来,不知自己抓狂了多少回,也不知枉打了多少下孩子的小屁股。如今懂得了自己当年的无知,孩子却已经长大了,你再让他出去运动,撵也撵不出去了。还记得以前看到特别喜欢吃的东西,觉得贵舍不得买。现在好了,可以随心所欲地吃了,却再也没有想吃的欲望了。年轻气盛时,也会和朋友发生误会,那时为了所谓的面子和骄傲,也没有去及时向对方解释。想要挽回时才发现时过境迁,她那颗当初为你一直等待的心,随着时间流逝早已经流走了。现在想想还有很多诸如此类,看似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在我们的不经意间都错失了。这些错失在心里久了便形成了大大小小的遗憾。
我知道老妈心里记挂着我这个千里之外的女儿,也怕未来的某一天我打回电话去,听到的是那边虽已接通却再也无人接听的嘟嘟声。所以每每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是母亲的电话,只要方便我都会秒接。
也许有一天,你正走在大街上,看到一位中年女子边走边大呼小叫地操着山东口音讲电话,或许那个人,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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