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沽酒客（15）人鬼殊途

【古风】沽酒客（15）人鬼殊途

第十五章  人鬼殊途 

清晨，云开雨霁，东方的天际刚蒙蒙亮，地平线上出现一道道橙红的微光，映着深蓝的天幕变成淡蓝，山林的黄鹂啾啾的鸣叫着，忽而乍起，惊落粘附在树叶上面的雨水，而那雨水恰巧顺着草叶流进泥泞小道上的洼坑里。

凌山呆呆地坐在自己铺设的草堆上，看着周围的场景，心中暗叹果然如自己猜测的那般。

以前他总是听老人说有人能够遇见这种鬼怪之事，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也碰到了。

没有那名叫竹瑶的女子，没有分成两堆的草堆，一切都是他第一次睡下时的摆设，这只不过是一场空梦而已。

回想昨夜，那女子从雨中赶来，身上没有一丝被雨淋湿的地方，这足够让凌山感到奇怪，接着那女子摘下面纱，竟然与陈淑玉长得那般相似，这世间哪里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爱之深，思之切”凌山想是他想念陈淑玉太多了。

只是这梦回想起来竟然那么真实，仿佛昨夜竹瑶身上的体香还在荡漾在空气中。

不对，这香味？

凌山用鼻子使劲嗅了嗅空气中的香味，发现这种味道不是很好闻但很熟悉，他起身顺着客栈的后门走到客栈后面，发现客栈后面长着一片相同的植物。

他上前摘了一片叶子靠在鼻尖上细细地闻了闻，原来是苦艾草，怪不得自己会做那么奇怪的梦。

也不知道这客栈荒废了多少年，往年枯死的艾草都烂在地中，长着茂盛的新艾草遮盖住了腐烂的艾草，结果这两天天气转热，艾草发酵，散发出浓郁的艾草味，这艾草本身就是一种中药，有致幻的作用，但一般散发的味道不会使人产生幻觉，但是这艾草的气味太浓郁了，凌山赶来客栈前，略染风寒，鼻塞不通，倒没有闻到这异味，反而吸入了很多气体，使自己把梦与现实傻傻分不清。

凌山蹲下身来，抚摸着一株艾草，有些痴痴地说道：

“竹瑶...竹瑶，假如你是活人，想必正如你的名字那般善良温柔，可你...唉”

就在凌山失神自语的时候，这片艾草竟无风自动似乎在回应凌山的话。

“哦，你是竹瑶吗？竹瑶，不知你是何原因埋葬于此，但昨夜的温存我感谢你的陪伴，我为你做诗一首如何？”

说着，这艾草竟又摇晃起来。

凌山望着这片艾草，微笑着道出心中所做的诗句：

寒夜寄身凄凉地，夜半雨声枯烛灯。

栖身对坐言尽情，唯有竹瑶长铭心。

随口而出的诗句，艾草却没有任何反应，凌山望着静静地艾草，摇了摇头，看来是自己多虑了，这艾草本就是驱鬼附祥的东西，怎么会有那奇怪的事情，全都是自己臆想而已。然后转身走回客栈里面，他要牵着马赶路了。

待凌山走后片刻，那片艾草竟然哗啦啦地摇晃起来，就像少女品味诗句后的反应，只不过这品味的时间太长，有情人早就驾马远去，此身无法再见。

凌山走后，客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没有人烟，一切都是静悄悄地，就连各种鸟儿的鸣叫似乎都变得小心翼翼，不敢打扰这安静的世界。

......

凌山骑马向南骑了几日，走到了兖州府的境内，一路上随着战乱减少，所有城镇渐渐地有了人烟，他也不必再担心害怕露宿荒野。

现在，他骑马站在黄河边上，等待着渡船把他渡过黄河。

他在山西见识过黄河的波澜壮阔，在山西境内的黄河因为地势的原因，所以黄河变得像一头猛兽想要吞噬一切，实际上，前两年，山西境内一直都会发生洪涝灾害，那堆积起的河堤就像一层薄薄地宣纸，洪水轻而易举的就撕破河堤，将两岸的居民全部吞噬。

然后，黄河到了山东的平原境内，就变得非常温顺，如果说山西境内的黄河是一个年轻气盛的少年，那山东境内的黄河就是慈祥善良的母亲，滋养着生活在河岸两边的孩子。

船夫架着船过来了，凌山远远望见船夫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叟，撑着竹竿颤颤巍巍地朝凌山划来。

老翁很和善，凌山和老翁商量了一下价钱，便牵着马走上了小船。

老翁坐在船头上，叼着烟杆，一口一口慢慢地嘬着，他要等着其他人凑满才开船。

凌山也不催老翁，他知道老翁要等船满了人才走，这是为了生计，可不是所有人都像凌山一样，可以从官府里领取钱粮。

在江南一代，物产丰富，文人本身就分得许多土地，所以，大多形成了不向官府索要“救济粮”的风气，凌山在这种环境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也以领粮感到耻辱，一旦领取了那点“救济粮”，那在当地便跌出了名门望族的行列，所以凌山家中如何贫困，也不会向官府要粮。

出门在外，凌山身无分文，无可奈何，凌山也只好低下头颅，向官府索要粮食，然后再将一部分换成钱物化作路上的盘缠。

凌山在外漂泊的阶段已经让他认识到很多东西，以前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文人迂腐思想随着现实，让他嗤之以鼻了，当然，好的文人品质和该有的，凌山一样不拉的坚持着。

站在另外一头的凌山，双手背于身后望着一百多丈的黄河面，忽然，河面上刮起一阵阵大风卷起凌山的衣摆，发出哗哗的声音。

多么壮丽豪迈的黄河啊！和江南的小桥流水不同，北方的一切都是磅礴大气、不拘一格的。你看那看似波澜不惊的黄河水，实际上，就如同船头的老翁，心底夹杂着无数的沧桑，但经历无数世事后却以平和的心态包容了一切。

这是有深度、有内涵的老人，浑浊河水下掩盖的水底，是世人看不透的。

凌山想要起兴再和诗一首，但是，船上又上来三人，老翁掐掉烟丝，吆喝了一声，让凌山站稳，撑起竹竿朝着对岸划去。

所以凌山就止住了兴致，坐在船头，望着渐渐靠近的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