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尾辫姑娘 （小说完结）

26

楚楚的心情好起来了，我的心情也好起来了，这个世界的心情也好起来了。尽管我的身边坐着一个忘恩负义、见色忘义的赵然。 如果娜娜的心情能好起来就好了，我也好希望那一刻的到来。

赵然依旧夹在默爱和被爱的夹缝中。我就比较轻松了。尽管英语还是一塌糊涂。 不过，我之前说过，美好和残酷总是如影随从。

才那么甜蜜几天，我的身边就发生了一件很糟糕的事情——班长竟然写信给楚楚了。

他是在挑战我的文采吗？他是要和我比谁对《诗经》、《楚辞》熟悉吗？我不耻。不过，似乎楚楚有点开心。我看了她的眉眼有点小小的惊喜，我很不乐。我突然想起了曾经一个伟人说过的话：女人希望全世界的男人都喜欢她，不管他有多么丑，她都会快乐。因为女以悦己者容。

我那时想不起来是哪个伟人说的了。我问赵然，赵然说，好像是德国的拿破仑吧。

我说，去你大爷的，这是中国伟人说的啦，你没看见后面的一句是中国古话啊。

听了我的话后，他仔细又想了想，然后用圆珠笔敲了脑袋说，哎呀，我想起来了，这个是《巴黎圣母院》里的句子，是意大利的托尔斯泰写的。

我靠。世界好乱。 我们争的面红耳赤，可惜当时没有电脑，不然也就上网查一下了。在大学里特别无聊的时候，我想起了这句名言，就查了资料，发现最后一句是出自《战国策·赵策一》。而前面的那句，貌似查不到。

我把信拿给了赵然看。赵然说，世风日下啊，我们班马上便会淹没在一片爱情海之中。 我   的心乱乱的，就把信给撕了。没想到楚楚又跟我要了。 现在轮到我有些吃醋了。我才知道那醋是那么酸，简直比山西的陈醋还要酸上三百倍。因为，那几天，我都有了口腔溃疡了。以至于我在上厕所时，又喜欢吐唾沫了。只可惜，墙头上的小花儿早就枯萎了。

我真的生楚楚的气了。 或许，她是故意气我一下的吧。因为，武侠小说里写了，这样的复仇有一种快感。

可是，我总觉得不对劲儿，总想哭，想哭。 赵然说，怎么了？那天晚上，小卖部的外面，春风习习。

我说，我想哭，可是哭不出来。 赵然说，那我说一件事，说不定能够让你痛痛快快地哭一场。然后，他邪恶地笑了笑。

我说，你说来听听，看看中不中用。 他说，我好想做你姐夫。哪怕就一天。

你他妈混蛋了。你比我小。你还想做我的姐夫？我气愤地说。 他张口结舌，好像从来没看过我愤怒的样子，他又连忙解释道，我说的又不是你亲姐，我说的是实习老师。 她更不行，她比我亲姐还亲。我气急败坏，义愤填胸，意识无法控制，便一拳打过去，把他的血都打出来了。不过，没有鼻屎。

我只不过是说“而已”，想让你哭而已。他似乎很无辜。自知理亏，他也没有还手。 我抬起头来，冷笑了一声，男儿有泪不轻弹。就你这熊样，还想打实习老师的主意，她就是我姐啦。亲姐。

他吐了一口痰，然后擦了擦鼻血，说道，有没有清风。 我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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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整个阶段，我的预言一向都是很准的。比如，作文一向押题，也一向能押到，比如每次英语估分80分，每次结果都挺准的。有一件事情，也被我预言到了。那就是实习老师有男朋友了。那是写在纸条上给楚楚的。不过，那个时刻，我并没有一丝的喜悦和快感。

那个细雨绵绵的中午，窗外站着一个很帅气的男生。我感知到他的帅，完全是因为他站在窗口遮住了我看窗外的光线。 他让我的心里有阴影了。 我的感知力还是很好的。我抬头一看，长长的发，洁白的牙齿，国字脸，很正。他打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窗口。眼睛含情，是郎情妾意的“情”。

他是谁啊，赵然又用笔捅我的屁股。原来，不光是我的感知力好，赵然的也好。 我也不知道。说不定是谁的哥哥吧。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就不安了。会是谁的哥哥？ 令我诧然的是，实习老师竟然走出教室，去见他了。 我所有的堡垒，所有的防线，所有的梦幻全都崩溃了。我突然感觉我的预言实现并不那么美妙。我好想那个时候，我的那个预言是个玩笑啊。

哦，哦，哦。班里一阵嘈杂。正好嘈杂声能够掩饰住我内心防线崩溃的声音。不，还有赵然的心跳。

几个女生好奇地盯着看。 切，好色。要不就是花痴，要不就是言情小说看多了。要不就是…… 其实，那个男生长的真好看。如果我是女孩的话，说不定我也会在人群中多注意他几眼的。

哇哦，真的很帅哎。几个花痴女生惊讶道。那个时候，刚好班级里流行韩国的《那小子真帅》的电影。他们都流行说帅。 对哦。听着他们的话，我和赵然比了比。赵然除了恶心的胡须比较茂盛以外，好像就没有什么特长了。

不过，好像他的帅也给我给比下去了。我仍然没有表白，除了那次的纸条上的一句话。而我也一直都恪守着那句话：这个世界上，英语好的，我只能喜欢一个。（我真的做到了。我大学的初恋是中文系的，名字叫芳雪，我的老婆是学心理学的，英语也不怎么好。她亲口告诉我说，英语四级是买的答案过的。）

那时候，我和楚楚之间似乎不需要表白，因为所有的人都认为我们已经在一起了，连我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我们没有什么过分的动作，只是相顾无言，浅浅一笑，连手都没有拉过，连真正的约会都没有过。因此，我将继续默默的喜欢着她。她也将默默地喜欢着我。 要怪，就怪梦太短，没有时间。

尽管，我们隐藏的那么深，可惜高考前班主任给我们减压的时候，还是露馅了。那天，也算是我们的关系公开了吧。 班主任说了很多话，最后才诡秘地说，我知道我们班有哪几对了。 几对？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颜色就上脸的男生忙问道。

班主任说，自己承认啦，别这么扭扭捏捏，就像谁不知道似的。班长，你来说说有谁？ 班长那个死胖子一愣，然后扭扭捏捏地低着头说，我和她。他指了指边上那个娇小女生。

他竟然首先承认了。班主任首战大捷，不住地点头颔首，面带坏笑。 陆续，大家都承认了大概有十八对。除了我和楚楚，以及赵然和娜娜。

数到最后的时候，班主任似乎还不满意。他看了大家一眼，说，还有一对吧，快招。我知道的清清楚楚。

我一愣，不会吧，班主任也太厉害了。 赵然一听，说，对啊，还有卿卿和楚楚呢。

赵然说的时候，我不好意思地冲着楚楚笑了笑。楚楚也冲我一笑，那脸上带着红云，红云里的甜蜜像是当年我和赵然被实习老师的春风给涟漪起的小波浪似的，有点儿迷醉，有点儿忘乎所以，有点儿傻，有点儿痴，也有点儿楚楚动人。

班主任又笑着说，你赵然也有。我都给你预测过了，是个词语。谐音——能忍，真实的是然娜组合。

赵然一愣，随口喊了句：应该是天那。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清楚楚。

靠，原来，班主任才是个大预言家。不，如果放在武侠小说里，他绝对是岳不群。

那几天，我和楚楚除了报考学校的事情，其他的都不说。我们只想早点考上大学，然后在一所学校里，甜蜜地在一起，幸福地在一起。还有什么比爱情更令人期待的吗？

不过，有一天，楚楚突然跟我说了一件事情。让我好难过好难过。她说，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了我不在她的身边。她哭了很久。

说的时候，她的明眸中已经流下了泪。我撩了撩她的刘海。她没有拒绝我。接着，我又擦了擦她的脸。她的脸柔柔的、滑滑的、温温的、颤抖的，又是华丽的、忧伤的。

我好想吻她。可惜，那已经是高考的第一天晚上。我们坐在宾馆的台阶上，夏风吹着我们的时候，我们没有对答案，而是只谈了一个梦。 一个梦…… 那么远，那么近。

要是能停止多好， 就在那一刻。不要刺眼的阳光，只要淡淡的月光和她忧郁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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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成绩下来了。，我没考上重点，而且滑档了也没有如愿进入中文系，留在了省内的一所学校里。而楚楚还不错，是个重点，不过，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上大学。我们之间的有点儿像金玉良缘般的“卿卿楚楚”搭配并没有永远地挨在一起。楚楚还是那个楚楚，而“卿卿”毕竟不是那个“清清”。 在去大学的火车上，我突然想起实习老师送给我的那张明信片以及明信片上的那个吴哥窟，想起吴哥窟那个佛像的微笑来。我一向很不喜欢佛，可就在那一刻，看着无数的树木倒退，我终于领悟到，她是永远的远了。

大学里，由于我的梦很多且浅，大都能记住，开始就怀疑我做的不是梦，而是一种深度的超越梦的回忆。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我去图书馆里借里一本书——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看完后，我的心里好多了。因为书上说，一些梦境的出现，大概是对自己不敢说的，不敢做的，极其压抑的，甚至是非常私密的一种反映。是一种正常的生理。而我要的并不是这些答案，我要证明的是，我是一个正常的人，一个正常的多梦的人。

而我在另外一本书上看到，若梦里梦不到那个人，可能就是不再想念了。而我的这些日子里，没有整夜的“回忆”着她，大概我真的要失去她了。

很庆幸，我和楚楚是属于无疾而终类型的，没有多少痛楚就可以相忘于江湖。也幸好，我没有和她考到一个学校，甚至也没有真正的恋爱。因为，我英语不好，我是绝对考不上研的。我才不要再拖她的后腿了。

听说，她现在已经硕士生——英语硕士生。毕业了，今年应该要实习了。 而就在赵然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竟然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的梦。我梦到了楚楚，我告诉她，我好渴望你在实习的时候，千万不要遇到一个英语超烂的英语课代表，而且你的爸爸的同学也不要有像我当年那么差劲的儿子。这样，你就是当年那个我心中的楚楚了。我永远的楚楚了。

在梦里，我还告诉她好几句英语。但记忆里我只能够记住一句，而且我曾说过很多次的，唯一就是没有对楚楚说的——    I   love   you。

不，是I  loved  you。

马尾辫姑娘 （小说完结）

（完）

（备注：高考在即，献给十年前那些高考的同龄人，献给那些曾经爱过的，被爱过的，或者根本没有爱的人。祝愿你们都能够幸福，狠狠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