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不开,睡不着,放不下的时候后,就去医院转转吧。
很久之前就得了这句话。想不开的时候很多,但这句话只是用于劝慰别人,开解自己的安慰剂,却从未真正想着去医院去治愈自己。
西西的母亲摔倒后导致颅内出血,已经送进医院第七天了。母亲在重症监护室,其实除了交钱、送饭,西西什么也做不了。但是她还是愿意在门外守着,和其他很多人一样,仿佛只有这样,离门里面的亲人最近,才能安心。
最初三天里,西西不分昼夜的守着,弟弟妹妹来换她,她不同意。西西明白自己是老大,得担起这个担子。再有半年就满三十岁了,没理由让弟妹在这,况且他们较她小几岁,她也不放心。这几日的西西是完全与世隔绝的,她所有的心思全在屋内的母亲身上,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母亲的病情牵绊着,没空想别的一切。
她不知道的外面的太阳是几点升起,几点落山的。于她而言,母亲清醒过来的那一刻,就是太阳升起的时候,母亲康复的时候就是太阳正午的灿烂!
西西经历了焦虑、恐惧、悲伤,眼下她已经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她耐心的等待着,心里怀着希望。
她深深感叹,医院真是个照妖镜。在这她仿佛经历了半个人生。
一对中年夫妇
一对中年夫妻,女人的父亲心脏需要搭支架,从治疗,到一系列检查,以及支架手术,已经在医院半拉月了!
“你爸家又不是生你一个人,把你弟和你妹叫来。”男人大声的抱怨,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你知道我弟,他连字都不识几个……”女人简短的辩解道,苦笑着,右手轻轻放在男人后背摩挲着,像是安抚他的忿忿不平。
“那你妹呢,她怎么不来?”男人的声音依旧在彰显他的理直气壮。
“好了,快吃饭吧。”女人依旧温和的说。
男人也没在说什么,低下头继续夹起盘中的土豆丝,塞进嘴里。
后来,从女人口中得知,女人的弟弟智力有些问题,妹妹又是属“狐狸”的,精明至极。妹妹也不拿钱,也不来照顾父亲,只把父亲丢给自己姐姐姐夫,还话里话外的表明父亲年纪大了,没有治疗的必要,不必白花钱。说到这,女人深深的叹了口气,说:“我还是希望我爸多活几年。”
从窗口变暗的光线和在黑暗中亮起许久的灯火可知,时候不早了。
“让你睡,你就睡,哪来这么废话?”还是那对夫妻,在为了谁睡折叠床产生了分歧。最终还是霸气的男人占了上风,女人乖乖地躺上床。男人则自顾躺在了长廊边上,三个一排的连坐椅子上。女人笑嘻嘻转过头,对躺在她右侧的西西说:“我家这人就是脾气不好,人好!”。西西弯弯的眼睛,算是回复了女人。从男人的那个方向传来阵阵粗重的呼噜声。西西合上重重的眼皮,那个奇大无比的,陕西版扑克牌游戏的声音也在渐渐消失。
一对三十岁的兄妹
妹妹从医生办公室跑了出来,她捂着脸“嘤嘤”的哭了起来。 她回到了哥哥身旁的椅子上,她尽量隐忍的压低声音,但悲伤还是止不住的奔涌而出。一旁的哥哥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相顾无言。楼道里灯光明灭闪烁,周围的人静静的一声不吭。
小伙子轻声说,他爸出血热在医院已经两月有余,花了三十多万了,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一周前,医生让兄妹俩带父亲回家,因为ICU里面的父亲先失去了信心,或许回家对老人家的病情更好些。在兄妹俩的坚持下,一周下来,情况并没有起色。
楼道里又恢复了吵杂的,来来往往的脚步声。
西西原打算劝他再坚持几日看看,终究没能张开口。谁又能比他们坚持的更久?谁又知道他们是如何在崩溃的边缘徘徊、纠结?但凡还有一星半点希望,谁又能坦然的放弃自己亲人的生命?西西不想因为自己的意见,给他的选择哪怕增加一丝丝的困扰,西西闭了口,一阵无尽的悲哀袭上心来。眼前任何安慰的话都是多余的。或许他是积压太久、太多的压力无人可说,无人能说。眼前陌生的西西便是他崩溃前的唯一出口。
第二天,兄妹俩在医生办公室待了很久,他们决定尊重父亲的想法。或许回家之后可以出现奇迹呢?
无法自救的可儿
医生,不管怎么百转柔肠,也不得不发布最残酷的消息。这对病人是残忍,对医生又何尝不是难以述说的折磨。医生是救死扶伤的天使,但是从她们嘴里出来的每一句话,或都是对方无法承受的噩耗。他们嘴里有希望,也有失望,甚至崩溃。或许职业造就了他们的不得不冷血,然谁又能经得起长期的折磨,冷热相碰撞,这是身心的难以承受。或参透生死真谛,学会了冷热的交融时的顺利转换,或是把自己也折腾病了。
西西的医生朋友可儿,一个天使一般的可人儿,励志做一个救人性命的白衣天使。却终究在对病人救而不治的伤痛和救活人性命之间遍体鳞伤。这种水深火热令她得虚弱一直累积,直到她不堪其重。她抑郁了,她得花多少精力救活来自己呢?
“刘慧兰的家属在吗?”
“在,在,在。”西西赶忙跑过去。
进了医生办公室,是西西母亲的主治医师,王大夫。
“老太太情况稳定了,明天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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